祭天台的石阶是用玄铁混合冰川铜铸造的,每一级都刻着镇压凶煞的符咒。燕十三的锈刀踏在上面,符咒发出淡淡的金光,与刀身的红光交织,形成道奇异的光带,将周围的寒气尽数逼退。
圣女被石头扶着,坐在石阶下喘息。她的伤口经过简单包扎,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眼神却比在冰窟时明亮了许多。“晋王就在最上面,他身边有‘血影卫’,都是用活人炼制的死士,刀枪不入。”
燕十三的目光扫过石阶两侧的黑影,那些人影穿着统一的黑衣,面无表情地站在符咒旁,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他们的指甲乌黑,显然是练了某种邪功,与血手人屠的血掌功夫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血影功’。”圣女的声音带着厌恶,“用婴儿的心头血浇灌,练成后能隐身于阴影,专门用来刺杀。”她从怀里掏出个香囊,递给燕十三,“这里面是‘醒神草’,能让他们现形。”
燕十三将香囊系在锈刀的刀柄上,草药的清香与刀身的铁锈味混合,形成种奇特的气息。他对石头使了个眼色,少年的重剑在石阶上划出火星,照亮最上面的几级台阶——那里的符咒已经被血染成黑色,显然有不少人在这里送了命。
“我上去缠住晋王,你保护好圣女。”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前送,红光如利剑般射向最近的黑影,“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用重剑的全力。”
石头重重点头,将圣女护在身后,重剑横在身前,剑穗上的玉佩在月光下晃出碎光:“放心吧,十三哥。”
燕十三的身影如狸猫般窜上石阶,锈刀的红光在黑影中穿梭。醒神草的香气让血影卫无所遁形,他们的身影在红光中显现,指甲如利爪般抓向燕十三的咽喉,动作快得像道黑风。
锈刀在黑影中翻飞,红光所过之处,血影卫纷纷倒地,伤口处冒出乌黑的血,显然是中了某种剧毒。但他们仿佛不知疼痛,倒下的瞬间还在抽搐着伸出手,试图抓住燕十三的脚踝。
“不愧是镇北侯的种,有点本事。”晋王的声音从祭天台顶端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可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停在最后一级台阶前。晋王穿着件绣满符咒的黑袍,手里拿着个青铜鼎,正是冀州鼎的仿制品,鼎里插着三炷香,烟雾缭绕,散发着诡异的香气。他的身后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手持长剑,剑尖指向燕十三——是柳随风!
“随风,你……”燕十三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锈刀的红光微微颤抖。
柳随风的眼神复杂,剑尖却没有丝毫动摇:“十三兄,识时务者为俊杰。晋王大人能给你想要的,镇北侯办不到的事,他能办到。”
“办什么?释放饕餮,让天下生灵涂炭吗?”燕十三的锈刀指向冀州鼎仿制品,“你忘了古寺之约?忘了我们说好要一起守护山河?”
“守护?”柳随风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等你经历过被全江湖追杀,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你就知道守护有多可笑!”他的剑尖突然转向晋王,“可惜,你没机会了!”
变故突生!
柳随风的长剑突然刺向晋王的后心,速度快如闪电。晋王像是早有防备,冀州鼎仿制品猛地向后一砸,鼎身与剑尖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本王就知道你是影阁的人,果然没让我失望。”
血影卫们纷纷转身,围攻柳随风。少年的剑法灵动飘逸,在黑影中穿梭,却渐渐力不从心,肩头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白衣。
“十三兄,快走!”柳随风的长剑突然掷出,刺穿了离燕十三最近的血影卫咽喉:“记住,情蛊的解药在圣女的头发里!”
话音未落,他突然侧身撞向冀州鼎仿制品,同时悄悄拉动石壁上的暗门机关——那是影阁提前布下的逃生密道。炸药引爆的瞬间,暗门恰好打开,柳随风的身影在火光掩护下钻进密道,却被飞溅的碎石擦伤肩膀,半截断箭意外刺入胸口。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前送,红光暴涨,将围攻柳随风的血影卫尽数逼退。“要走一起走!”
“来不及了!”柳随风的身影突然撞上冀州鼎仿制品,引爆了藏在怀里的炸药,“记住,情蛊的解药在圣女的头发里!”
爆炸声震彻祭天台,冀州鼎仿制品被炸得粉碎,柳随风的身影被火光吞噬,再也没有出来。晋王的怒吼声在火光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给我杀了他!”
燕十三的眼眶瞬间红了,锈刀的红光中浮现出镇北侯的虚影,与他并肩而立。“父亲,看到了吗?这就是江湖,这就是你要守护的人。”
血影卫们再次扑来,数量比刚才多了数倍。燕十三的锈刀舞得如狂风骤雨,红光与黑影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柳随风的笑容,闪过古寺结盟的誓言,闪过少年掷出长剑时决绝的眼神。
“啊——”燕十三发出一声怒吼,锈刀的红光突然变得漆黑,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线。血影卫们在黑芒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化为飞灰。
晋王的脸色终于变了,连连后退:“不可能!你的刀怎么会有饕餮的力量?”
燕十三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走向晋王,黑芒中的锈刀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他知道,柳随风用生命为他争取的时间,绝不能白费。
石阶下的石头突然举起重剑,剑脊撞在祭天台的机关上。整个台面开始震动,那些镇压凶煞的符咒纷纷亮起,形成道金色的屏障,将血影卫们挡在外面。“十三哥,快点!我们撑不了多久!”
燕十三的锈刀抵住晋王的咽喉,黑芒渐渐褪去,露出里面的暗红。“说!九鼎的真正位置在哪?”
晋王的身体剧烈颤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小瓶,就要往嘴里倒。圣女的声音突然响起:“别让他服下‘噬心丹’!那是用饕餮精血炼制的,能暂时获得凶煞的力量!”
燕十三的短刀从袖中滑出,精准地打落小瓶。锈刀突然发力,刺穿了晋王的肩膀,将他钉在祭天台的石柱上。“最后问你一次,说不说?”
晋王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鲜血从嘴角涌出:“晚了……子时已到,饕餮已经醒了……你们都要死……”
祭天台突然剧烈震动,九尊鼎影变得清晰起来,鼎身的符咒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漆黑的纹路,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发出悲鸣,刀身的红光黯淡下去,显然是感受到了凶煞的气息。
“快走!”燕十三扯断晋王身上的铁链,将他扔给石头,“带他走,找圣女要情蛊解药!我去阻止饕餮!”
石头的重剑抵住晋王的咽喉,扶着圣女往石阶下跑:“十三哥,你一定要回来!”
燕十三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锈刀,一步步走向祭天台的中央。那里的地面正在裂开,漆黑的裂缝中伸出无数只骨爪,发出刺耳的抓挠声。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子时的月光透过裂缝照进祭天台,照亮燕十三坚毅的脸庞。锈刀的红光在他手中重新亮起,映着他眼底的信念——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守住这山河,守住那些用生命换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