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的终场哨声在清晨的薄雾中吹响时,青峰山围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喧嚣了半月的草原渐渐沉寂,只剩下骑士们收拾行装的窸窣声,以及猎猎作响的旌旗在风中摇曳。
萧逸尘一早便带着护卫清点猎获,将各队的战利品登记造册——堆积如山的皮毛、野味,还有几柄象征荣誉的“射礼之箭”,都将作为此次秋猎的见证,被送入宫中收藏。
苏瑶则在营帐里打包行李,萧念安抱着墨影坐在一旁,看着她将小狼崽们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嘴里不停念叨:“娘亲,墨影的小窝要带上,还有追风最爱啃的木骨头。”
“都带着呢,少不了它们的。”苏瑶笑着拍了拍他的头,目光落在角落里那三只打盹的狼崽身上。
半月时光,它们已褪去初时的孱弱,毛茸茸的身子长壮了不少,墨影的毛色愈发油亮,追风跑起来像阵风,星儿的眼睛也更亮了,俨然成了念安形影不离的伙伴。
临行前,小皇帝带着文武百官前来道别。他握着萧逸尘的手,语气诚恳:“皇叔,此次秋猎多亏有你周全,回去后,边境互市的事,还需你多费心。”
“陛下放心,臣定会妥善处理。”萧逸尘颔首应道。
小皇帝又看向苏瑶,笑着说:“苏姑娘,念安这半月玩得开心,怕是回宫后要念叨许久青峰山的趣事了。”他顿了顿,又对萧念安道,“念安,下次皇叔再带你猎熊,好不好?”
萧念安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
穆羽也来辞行,他给萧逸尘带来了南陵国的特产香料,又送给苏瑶一匹绣着枫叶纹样的锦缎,最后摸了摸萧念安的头:“小公子,后年南陵国的秋猎,若有机会,可愿随你父王同去?那里的猎豹可比这里的狐狸有趣多了。”
“愿去!”萧念安脆生生地应着,怀里的墨影似是听懂了“猎豹”二字,警惕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众人相视而笑,离别的伤感被这活泼的插曲冲淡了不少。
车队缓缓驶离围场时,萧念安扒着车窗,看着渐渐远去的青峰山,小脸上满是不舍。墨影、追风、星儿也凑到窗边,对着那片熟悉的草原轻吠,仿佛在与这段快乐的时光告别。
苏瑶靠在萧逸尘肩头,看着儿子与狼崽们的模样,轻声道:“这半月,倒像是偷来的时光。”
“可不是偷来的,是我们该得的。”萧逸尘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的掌心,“往后,这样的日子会越来越多。”
归途的马车里,少了来时的兴奋,多了几分踏实的困倦。萧念安抱着星儿睡着了,墨影蜷在苏瑶脚边,追风则趴在萧逸尘脚边,车厢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响。
苏瑶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中一片安宁。秋猎虽已结束,但那些鲜活的记忆却仿佛还在眼前——猎场上的飒爽英姿,篝火旁的欢声笑语,山谷里救下狼崽的瞬间,还有念安抱着小狼崽时满足的笑脸……这些片段交织在一起,成了这个秋天最温暖的注脚。
回到王府时,已是三日后的傍晚。夕阳的余晖洒满庭院,西跨院早已被打理得干干净净,专门为狼崽们搭的小窝温暖舒适。
萧念安一进府,便抱着星儿直奔西跨院,墨影和追风跟在他身后,撒欢似的跑着,仿佛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萧逸尘牵着苏瑶的手,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轻声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苏瑶点头,抬头看向他,眼中映着晚霞的光,“尘哥哥,你说,明年的秋猎,墨影它们会不会长得像狼王那么壮?”
“会的。”萧逸尘笑着,伸手拂去她发间的一片落叶,“等它们长大了,就让念安带着它们,去猎场真正地追一次风。”
晚风拂过,带来王府里熟悉的桂花香。远处传来萧念安和狼崽们的嬉笑声,近处是爱人温暖的怀抱,苏瑶忽然觉得,所谓圆满,不过是这样——秋猎的盛景会落幕,但家的温暖,会永远都在。
青峰山的红叶会凋零,围场的牧草会枯黄,但那些在秋猎中收获的情谊与温情,会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在往后的岁月里,慢慢生根发芽,开出最动人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