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狼崽们长得愈发壮实,胆子也大了起来。西跨院的墙虽不矮,墨影却总能带着追风和星儿翻墙出去,在王府的花园里撒欢。萧念安为此跟它们“约法三章”,不许跑太远,不许招惹下人,更不许碰花园里的名贵花草,三只小家伙似懂非懂,却总在念安转身时就把规矩忘在脑后。
这日午后,萧念安在书房练字,墨影和追风又溜出了西跨院,星儿胆小,留在院里扒着门缝张望。不知怎的,两只狼崽竟跑到了前院的马厩附近。墨影许是觉得马厩里的枣红马不顺眼,冲着马打了个响鼻,那枣红马性子烈,猛地扬起前蹄,一蹄子踹在了靠近的追风机灵盖上。
追风疼得“嗷呜”一声惨叫,踉跄着后退几步,脑袋上立刻起了个大包,鲜血顺着毛发渗了出来。墨影见状,顿时炸了毛,冲着枣红马龇牙咧嘴地低吼,却又不敢真的扑上去,急得在原地打转。
恰巧路过的小厮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跑去书房报信。萧念安一听追风受了伤,手里的毛笔都顾不上放下,拔腿就往西跨院跑,嘴里还喊着:“追风!我的追风!”
苏瑶正在偏厅喝茶,听闻消息也急忙赶了过去。只见追风蜷缩在西跨院的角落里,脑袋埋在前爪里,瑟瑟发抖,额角的伤口还在流血,墨影蹲在它身边,不停地用舌头舔着它的伤口,喉咙里发出安抚的呜咽,星儿则围着它们转圈,急得小爪子乱扒地。
“追风!”萧念安扑过去,小心翼翼地想碰它,追风却疼得缩了缩,发出一声委屈的哀鸣。念安顿时红了眼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都怪我,没看好你们……”
苏瑶蹲下身,轻轻拨开追风额角的毛发,看清伤口后倒吸一口凉气——那伤口虽不深,却在要害处,还沾了些尘土,若是处理不好怕是要发炎。她立刻吩咐侍女:“快去请林悦姑娘来,就说追风受了伤,让她带上最好的金疮药。”
林悦如今已是王府的常客,听闻狼崽受伤,片刻不敢耽搁,提着药箱就赶来了。她仔细检查了追风的伤口,先用清水冲洗干净,再撒上特制的金疮药,最后用干净的布条轻轻包扎好。
“还好只是皮外伤,没伤着骨头和眼睛。”林悦松了口气,叮嘱道,“这几日别让它再乱跑,伤口别沾水,每日换一次药,过几天就好了。”
萧念安一直守在旁边,紧紧攥着小手,直到林悦说没事,才敢轻轻摸了摸追风的背:“追风,疼不疼?以后咱们不去马厩了,好不好?”
追风似是听懂了,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呜咽,像是在撒娇。墨影也凑过来,用鼻子碰了碰念安的手,又转头舔了舔追风的耳朵,像是在道歉——若不是它招惹枣红马,追风也不会受伤。
萧逸尘处理完公务回来时,就见西跨院里一片低气压。萧念安守在追风的窝边,苏瑶正在给它喂温水,墨影和星儿则趴在不远处,蔫蔫的没了往日的活力。
“怎么了?”萧逸尘走上前,看到追风头上的包扎,顿时明白了,“又去马厩捣乱了?”
萧念安低着头,小声说:“父王,是墨影不对,它不该惹马的。”
墨影像是知道自己错了,耷拉着耳朵走到萧逸尘脚边,用脑袋轻轻蹭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认错似的呜咽。
萧逸尘叹了口气,弯腰摸了摸墨影的头:“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去招惹马,就把你们关起来,不许出来玩。”墨影立刻“嗷呜”一声,像是在保证再也不敢了。
接下来的几日,西跨院安静了许多。萧念安每日上完课就守着追风,给它喂药、梳毛,还把自己最爱的糕点分一半给它(虽然追风并不爱吃)。墨影也变得格外懂事,不再乱跑,只是守在追风身边,偶尔用舌头舔舔它的伤口,像是在帮它减轻痛苦。星儿则寸步不离地跟着念安,仿佛生怕他也跑丢了。
苏瑶看着这一幕,心中柔软。她每日都会来西跨院看看,给追风换药用的布条总是亲自挑选最柔软的,还让厨子做了些加了肉末的粥,拌在羊奶里给它们吃。萧逸尘也常来,有时会坐在石凳上,看着念安给狼崽们讲故事,嘴角带着不自觉的笑意。
五日过后,追风头上的伤口渐渐愈合,拆了布条后,只留下一小块浅浅的疤痕。萧念安摸着那疤痕,心疼地说:“追风,以后我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伤了。”
追风摇着尾巴,用脑袋蹭他的脸,惹得他咯咯直笑。墨影和星儿也围上来,三只狼崽又像从前那样,围着念安打闹起来,西跨院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经历过这次受伤,狼崽们像是长大了些。墨影不再轻易招惹府里的牲畜,追风依旧温顺地跟在哥哥身后,星儿也胆子大了些,敢跟着它们在花园里跑一小段路了。萧念安也变得更有责任心,每日都会仔细检查西跨院的门有没有关好,生怕它们再跑出去闯祸。
苏瑶看着儿子和狼崽们日渐亲密的模样,笑着对萧逸尘说:“你看,这受伤倒成了好事,都懂事了。”
萧逸尘揽着她的肩,望向在院里嬉闹的身影:“是啊,就像孩子总要摔几跤,才知道哪里该走,哪里不该走。”
夕阳的余晖洒在西跨院的草地上,萧念安的笑声、狼崽们的轻吠声交织在一起,温暖而鲜活。那些曾经在山谷里挣扎求生的小生命,如今在王府的呵护下,不仅平安长大,更成了这个家最特别的存在——它们用自己的方式,教会了孩子责任与爱,也为这深宅大院,添了无数生动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