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那个余,不是臭鱼烂虾的鱼,而是多余的余。”
鲍不平解释道:“我小妈姓余,所以给我妹妹起了这个名字。”
“幸亏你小妈不姓米,要不然如果你小妹长得像一朵花,得起名叫鲍米花。”高兴苦中作乐:“如果你小妈姓龙,你小妹得叫鲍龙。”
“鲍龙是我小妈生的大儿子。”鲍不平道:“算是我们老鲍家的庶长子,比我大几岁,现在在部队当军官。”
“听你这意思,你跟你小妈以及她的孩子关系处得都挺好的呗。”
“当然。”
鲍不平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魔都,可以说是被我小妈一手带大的。我爹死后,我小妈为了保护我们几个孩子,不得已嫁给了割尾会的一个头头,而我则带妹妹鲍余去了皖南建设小三线。”
“那十年结束以后拨乱反正,我小妈后来的丈夫因为害人太多被崩了。而我小妈早就由于她后来的丈夫要把她献给他的上司,不堪受辱而自杀了。现在我跟我妹妹鲍余俩人在魔都相依为命。”
“你亲妈和你老家的那些姐姐们呢?”高兴问。
“姐姐们都出嫁了,而我亲妈已经去世了,我跟老家也基本上没什么联系了。”鲍不平道:“我不到五岁被我亲妈送到魔都,就为了让我接受城里的教育。其实我对亲妈没什么印象,反而跟小妈更亲。”
“所以有奶就是娘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高兴道。
“别瞎说,我小妈对我挺好的,跟她亲生的没什么两样。”
“所以好人不长命呗,不对……”
高兴拉长声音道:“你小妈这叫自古红颜多薄命。”
“是啊。”
鲍不平道:“我小妈长得可好看了,当年也是护士,是她们医院的一枝花。我爹一眼就相中她了,要不是祖知做工作,她还真不一定会嫁给我爹那个大老粗。追求她的人多着呢,经常有男人为她打架。”
“我妹妹鲍余长得简直跟我小妈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38床,打针了。”
一个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女护士推着小车进了病房。
“高老板,这就是我妹鲍余。”鲍不平指着女护士介绍说:“我妹今年刚满二十岁,魔都护校毕业的,身高170,体重还不到一……”
“你要死啊,鲍二虎。”女护士边做着打针前的准备工作,边道。
“她叫你什么?鲍二虎?”高兴有种被渣男欺骗的赶脚:“你汤姆不是说你叫鲍不平吗?给我报的假名呗。我以诚心待你,你却……”
“我这二虎是跟着她同父同母的亲哥鲍大龙叫的。”鲍不平忙解释道:“我大名叫鲍不平,字二虎……不对,是小名叫二虎。妹夫……”
“你别汤姆乱叫,我跟你不熟。”
感受到从女护士身上传来的杀气,高兴忙说:“我在老家有媳妇的,用不着你给我介绍对象,我娃都好几岁了,我可不想犯重婚罪。”
“趴好。”
高冷女护士鲍余帮高兴翻个身,把他的病号裤往下一拉,用镊子从装着酒精的咖色小玻璃瓶里夹出一个棉球,在高兴屁股蛋上随便擦了两下,然后拿起吸了药水的大粗玻璃注射器对准高兴的屁股。
“美女护士同志。”
高兴忙扭头看向鲍余,道:“麻烦轻一点,我怕疼。”
“请叫我护士同志,我不是美女。”
女护士鲍余跟高兴有仇似的,“嘭”地一下把大针头扎进高兴屁股里,给生来就怕打屁股针的高兴扎得哟,差点没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人家贴心点儿的护士给病人打针,又是轻言安慰又是用手指轻挠病人屁股什么的。到鲍余这,啥都没有,跟给牲口打针似的,扎得又狠,推得又猛,高兴都想投诉……哦,这年代叫举报这个无良护士了。
“你拿我当小本子整啊。”
手按着棉球,高兴幽怨地看着鲍余,道。
“说对了。”
鲍余边收拾东西边道:“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你是鲍二虎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敌人。”
“小鱼,你怎么说话呢。”
鲍不平瞪眼道:“高老板是我朋友,自然也是你朋友。”
“这位秃脑门的男病人同志。”
鲍余叉着腰指着鲍不平道:“请马上回到你自己的病房去,你们都是有传染性的病人,不得在病房里乱窜,以免交叉感染。”
明明才三十出点头,因为在小三线厂的工作性质,鲍不平的脑门早早就成了秃老亮,鲍不平摸着自己的脑门,道:“小鱼啊,你都二十岁了,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你看看高老板,长得多英俊……”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介绍给我。”
一甩头,傲娇女护士鲍余推着小车扭着屁股走了。
“我泥马!”
虽然没有跟鲍余相亲的心思,但这样被无视,高兴也怒了:“鲍二虎,你们老鲍家祖上是掏粪的吧,怎么一个比一个嘴臭?”
“小鱼嘴是臭了点,但是她长得好看啊,心眼也好,会照顾……”
“停!”
高兴打断了鲍不平的话:“不是跟你说了,老子有对象。”
“孬孬孬。”
鲍不平摇头道:“本半仙掐指一算,你没有。”
“我的儿呀……”
隔壁病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鲍不平也顾不上跟高兴磨牙打屁了,弹射起步跑到隔壁病房现场吃一手瓜,而高兴则纹丝不动。
姓高的他倒是想动,可惜身体不允许。
不大会儿鲍不平回来了,摇着头道:“惨,太惨了。”
“啥情况?”
“隔壁病房住着一家四口,其中两个岁数大的已经因为肝功能损伤去世了,刚刚死的是他们家小孙子,还不到两岁。”鲍不平啧啧道。
“艾玛。”
高兴也是一阵后背发凉。
“老板呐。”
鲍不平打量着高兴道:“虽然感染甲肝以后,死的以老人和小孩居多,青壮年抵抗力强,死得少,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谁敢保证下一个死的不是你呢?你又是外乡人,客死他乡的滋味可不好受。”
“我客你爹!”
高兴抓起枕头就朝鲍不平那秃脑门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