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像画对陈玄来说,算得上手拿把掐。
大部分弟子要么画师兄弟,要么画自己。
当然也有胆子大的,选择画大长老高诗衣,对此他不反对。
“师弟,肖像你要画谁?”
翌日,众人来到云峰,纸笔都由大长老提供。
此时已经聚集了一帮弟子。
陈玄也在其中,叶灵煌看着布置好的场面,问道。
他没有直接回答,“等会儿就知道了。”
高台上,宗主和长老都已经就位。
“肖像画我们不限制人物,想画谁都行,只是你们要掂量画的不好的后果。”高诗衣比试之前强调一遍。
众弟子谨慎的点点头。
“陈玄,不知你可选好了画谁?”高诗衣多问了一嘴陈玄。
这时,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面不改色,淡定道:“我选择画宗主。”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陈师弟真是好气魄,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画宗主的。”
“我还以为她要画月峰的那些师姐呢。”
谁都想不到陈玄会做出这种选择。
站在他身边的叶灵煌也是一怔,本以为会画自己,没想到会是宗主。心底多少还有些失落的。
掌心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痒感,陈玄对着她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师姐的肖像,只能你我二人欣赏。”
叶灵煌强忍羞意,不敢轻动,深怕引来过多的关注。
高诗衣愣了一会儿,旋即笑道:“陈玄你可想好了,宗主的肖像可不是那么好画的。”
委婉地提醒他,现在改口还来得及,等站到画案之前,就没有退路了。
陈玄掷地有声,“我就画宗主,希望宗主成全。”
四位长老齐刷刷看向陈元山。
他此刻正旁若无人的看着小说,注意到大伙的眼神,慢悠悠道:“画就画吧,我一个老头子你也下得去笔。不过画成之后,需要送到主峰。宗主之像,不可外显。”
陈玄点点头。
参与比试的弟子纷纷站到画案之前,随着令下,开始研墨布局。
陈玄高声道:“宗主,能否让弟子上高台观察。”
“可。”陈元山淡淡说道。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陈玄观察着陈元山,对方则专注在小说中,并不在意他的目光。
“最近你的修为速度不错,到了筑基,该去宗门外看看,这方天地的真相。有朝一日,能炼化这囚笼,或许我们才有脱困的能力。”陈元山说道。
陈玄闻言一愣,脑海中传来宗主的声音,他看了一下左右,都没发觉。
又是看书入迷了。他无奈的摇摇头。
“看,陈师弟摇头了,我就猜到他会后悔。”
“大长老都给他机会了,不中用啊。”
弟子们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叶灵煌成竹在胸的心态,因为这些繁杂的讨论,有些动摇。
莫非宗主真的不好下笔?
她柳眉微蹙,眸光带着一丝担心。
高诗衣也注意到这个微小的动作,但是看他神色不像是陷入困境,也没在意。对陈玄,他可是报以高期待的。
一道佛跳墙把卢岳惊得几乎上蹿下跳。
“我观察好了。”陈玄道。
高诗衣点点头,“那就抓紧下笔,其他弟子已经完成七七八八了。”
展开宣纸,压好镇纸,提笔饱蘸浓墨,脑海中将陈元山的形象反复播放。
“落笔了。”众弟子都紧张起来。
作画和下棋一样,讲究一个落下则无悔。
第一笔的格调很关键。
高诗衣在高台上,目光凝聚,观察着陈玄的动作。
没有停滞,全程行云流水,极其流畅。
但是别的弟子已经开始陆续交上作品,开始评比。
“大长老,陈师弟还没完成。”发令与记录的弟子高声道。
“其他人既然已经上交,则先评。”高诗衣道。
陈玄对陈元山的认知,并非绝世强者的形象。
虽然之前那雷法身形让他惊诧,但日常中就是一个沉迷小说的小老头。
身上的气质也说不上多么深邃,阳光下显得几分亲和。
形象已经有了八成神似,最后关头则是绣面。
脸部的细节,是肖像的神韵所在,也是需要慎之又慎的。
他留到最后,因为还没想好这双眼该如何点。
双耳、口鼻都在一点点完善。
开始画眉毛,陈玄目光再次投向高台上。
离得有些远,模糊之间,让他神光乍现,轻巧的勾下几笔,双眉舒展之余,略带一丝愁虑,分不出是因为看小说而沉沦,还是因为困重的现世难题。
最后剩下点睛之笔了,他屏气静心,搁下笔,脑海中回想着陈元山的各种神态表情。
见宗主的机会不多,相谈时,他的心思也不在宗主的说话内容。
那双眼睛,自己还真没仔细在意过。
“陈师弟,是否交画?”记录的弟子见他已经搁笔,上前询问道。
“慢着,不要打扰他。”高诗衣赶紧喝道。
他看出陈玄是进入琢磨之心境,不可轻易打扰,这股神韵不能散,不然就收不回来了。
终于,陈玄缓缓睁眼,重新提笔,对着空白的双眼位置,轻轻点了一下。
那一刹,眼韵骤敛,双眸神光流转,一股莫名的神气咻的震散开来。
陈元山先有感知,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盯着陈玄。
高诗衣紧随其后,很快反应过来,方才那一笔,似乎牵动了某些不知名的东西。
二人瞬身来到陈玄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有没有感觉?刚才脑子里好像有东西炸了一下。”
“是眼睛。”
小部分的讨论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大部分人都是屏气凝神,不知道陈玄究竟是画出了什么,让宗主和大长老如此剧烈反应。
叶灵煌也迅速来到陈玄身边。
点完这一笔,陈玄身上的气好似被抽干,有些摇晃的扶住画案。
叶灵煌从后面撑住他,目光投向画案上的画。
观画失言,脸上带着惊诧。
陈元山盯着画上的自己,心底竟生出几分悲色来,此子倒真是抓住了自己的内心。
见证了绝代天才的陨落,在这末世,没有崛起的可能。他紧随其后,却追赶不上,在这位绝代天才身消道殒之际,在他耳边留下了最后的轻语,并将缥缈宗交到自己手上。
“诗衣,这幅画不用评了,我要收走。”不给高诗衣反应的机会,陈元山收起画,一阵雷光闪起,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