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什么都不说?”
“是,”华五点点头,“只是一个劲儿要见错拉汝赤。”
周唯勾了勾嘴角冷哼一声:“真是一对儿苦命鸳鸯。”
华五闻言眉头皱的更紧,犹豫道:“王爷,不如……用刑吧?”
“他可是尊贵的迦止国余孽,怎能轻易用刑,”周唯站起身往偏院走,“既然他如此挂心那个小家伙,我们不如先去偏院看看。”
“王爷!”
华五叫住周唯后欲言又止,可周唯却非常明白他想说什么,摆摆手说:“行了,我本就没想杀他,待他伤养好后我会让他重新回到润园居住。”
“王爷,”华五无奈地说,“您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怎就非得是他呢?”
“你说得对,可我就想要他,”周唯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轻轻闭上眼睛道,“哪怕把他锁在房里一辈子,他也别想再离开。”
周唯带着华五来到错拉汝赤居住的偏院,正好碰上医师从房中换完药出来。
“他的伤如何?”
“回王爷,公子的伤已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可痊愈,”接着医师抿了抿唇,很是纠结的样子,犹豫半晌后说,“还有一事……”
“你退下吧。”
“王爷,公子他的脉象……”
“退下!”
医师退下后周唯独自推门走了进去,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人正坐在床边摆弄手腕上紧锁的铁链,铁链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掩盖了周唯的脚步声,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错拉汝赤拼命想要挣脱的样子,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原来他当真如此无可救药。
“别白费力气了,这是玄铁打造的,你挣不脱。”
错拉汝赤这才发现不远处的门口站着一个人,他站起来往周唯的方向走去,却因铁链的限制只能停在离周唯一步之遥的地方。
“我婶母呢?”
“关起来了。”
“关哪儿了?”
周唯盯着满脸焦急的人,漫不经心地说:“你在质问本王?”
错拉汝赤顿时软了语气,略带祈求地语气对周唯说:“你别伤害她……”
“本王有一事不明,”周唯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错拉汝赤,神色看不出喜怒,可错拉汝赤就是觉得他现在很生气,“你说的他,是指你婶母,还是赫连昭阳?”
错拉汝赤的异瞳本是最凌厉的存在,以前鲜少有人敢直勾勾盯着他,可如今他的气势却被周唯压了下去,他甚至不敢看周唯的眼睛,只能眼神躲闪地说:“留赫连昭阳一命对你更有利。”
周唯却突然笑起来,一把掐住赫连昭阳的脖子,目露杀意:“说的冠冕堂皇,舍不得你那情哥哥死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周唯刻意压重的哥哥两字让错拉汝赤浑身一颤,颈间逐渐收紧的手指让他喘不过气,眼泪不争气地顺着眼角往下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从周唯口中说出为何会让自己如此委屈。
“把你的眼泪收回去,”周唯松开掐着他脖子的手,状似温柔的擦去错拉汝赤脸颊上挂着的泪水,接着贴近他耳边说,“哭一次本王就卸他一条胳膊,你自己掂量。”
这不是周唯,错拉汝赤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想,周唯明明是温柔又心软的人,他明明最怕自己哭……
“别用这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看本王,”周唯看着泪水在眼中打转的人冷淡地说,“告诉本王赫连昭阳的计划,有多少人,跟谁合作,以及,错拉家的余孽还有谁?”
见错拉汝赤半晌不开口,周唯也逐渐没了耐心:“本王本想着你若交代了还能让你二人免受皮肉之苦,本王的确不该对你们仁慈。”
就在周唯即将推门而出的瞬间错拉汝赤突然开口道:“你别走!我说。”
错拉汝赤听到周唯的话内心一紧,就像是被谁攥住了心脏一般,原来周唯对他还是存着一丝宽容的,这一发现让他难以抑制的欣喜,他迫切地想多留周唯一会儿,可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借口,只能重复到:“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就现在。”
可这话落在周唯耳朵里却成了错拉汝赤奋不顾身救情郎,他背对着错拉汝赤自嘲地笑了笑,不禁在心里道:周唯啊周唯,你就是犯贱,人家拿你当仇人,当救命草,当傻子耍,你还真就能叭叭贴上去。
心里那么想,可傻王爷还是折返回来,说:“本王改主意了。”
“什么?”
周唯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像逗阿猫阿狗似的搔了搔错拉汝赤的下巴,一字一顿道:“一命换一命,如何?”
错拉汝赤僵在原地,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筹码,只能周唯说什么就是什么,可还是不死心地问:“王爷……要让我用命去换?”
“非也,”周唯的笑意更浓,却笑的越来越残忍,拇指描摹着错拉汝赤轻颤的嘴唇,回忆着那些让他发狂的触碰,若有所思地说,“为本王生一个孩子,本王保他平安无虞,还能让他承袭未来的肃王爵位,如何?你不亏的。”
看着错拉汝赤骤然紧缩的瞳孔和惊恐无辜的样子,周唯没有感到一丝快意,反而情不自禁地心疼起来,他不想这么做,可他想不到还能用什么方法把这人拴在身边。
错拉汝赤低下头看不清表情,许久之后他轻声问:“那我婶母……”
“只要你乖乖待在本王身边做本王的娈|宠,玄天王储妃就是大周最尊贵的客人,本王自会以礼相待。”
“你!”错拉汝赤猛的抬起头,眼中满是屈辱和愤怒,还有那么一丝争无可争,退无可退的无奈,“你明知道我跟错拉恒没关系,为何还要如此折辱我?”
“本王说了,收回你的眼泪,”周唯坐在桌边瞥了一眼浑身发抖的人说,“错拉恒满门被屠,本王家仇已了,至于那个赫连家的乱臣贼子,正关在地牢,已然翻不起什么风浪,所以你是谁的儿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骗了本王,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一直以来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的国仇家恨突然消失殆尽,这时错拉汝赤才明白,周唯耿耿于怀的不过是自己的欺骗,这也是让他最辩无可辩的地方。
说来也是奇怪,沉重的枷锁被摘去他竟还有些没着没落,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错拉汝赤低头看了眼绑在自己手脚上的铁链,这黑漆漆的东西反而给了他一些安全感,他不禁想:不如就这样吧,被他永远绑在此处,省的再去劳心费神地挣来抢去。
铁链桄榔桄榔的声音传来,周唯看着错拉汝赤在他面前站定。
“你说话算话,不要骗我。”
周唯冷哼一声道:“从来都是你将本王骗得团团转。”
“好,”错拉汝赤看着周唯扯了扯嘴角,认命道,“我答应你。”
周唯不知道自己这么自取其辱究竟是为了什么,人家两小无猜鹣鲽情深,自己像个小丑似的在中间掺和,真够难看的!
见周唯沉默许久,错拉汝赤以为他是不满自己只口头答应,只能紧紧咬住下唇,缓缓将手伸向自己的腰带,既然答应就别再矫情了,那么多人都在周唯手里,他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错拉汝赤看着面前的男人在心底默默道:我恐怕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如果这么做能让你解恨,那便任你处置吧。
“够了!”周唯怒道,双眼通红地看着错拉汝赤,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手紧紧握着衣摆像是在极力隐忍着给他一拳的怒火,“你当真这么在乎他?为了救他什么都能答应!”
错拉汝赤也有一瞬的错愕,他没想到周唯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有没有心啊,哪怕你没有爱过本王,可本王救了你,不忍心伤你,好吃好喝待着你,如此种种,就算是个陌生人也该有哪怕一丝的感恩,可你呢?”周唯一把抹去自己那不争气的泪水,双手按着错拉汝赤的脑袋说,“其实心里都要委屈死了吧,一次次委身于一个你不爱的男人,还要被他逼着做屈辱之事,你真是好伟大,本王都想为你们的深情拍手叫好了!”
“不是……”
错拉汝赤彻底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想要拉住负气离开的人,可由于铁链长度限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唯的衣袍从自己的指尖划过,然后便是砰的一声,门板拍上,屋内再次恢复了一片寂静。
错拉汝赤呆呆地看着周唯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我都答应你了,你还想让我如何……”
周唯怀着滔天的怒火来到地牢,却在见到赫连昭阳胸口纹身的一瞬间起了杀心,他二话不说拿起一旁火红的烙铁按了上去,这一举动将身后的华五和华九都吓了一跳,但他们没敢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充耳不闻赫连昭阳的惨叫。
“本王耐心有限,若赫连公子想试试更硬的手段,本王也乐意奉陪。”
“我要见阿鸢……”
阿鸢……周唯在心底冷笑,多亲热的称呼啊,嘴里叫着阿鸢,胸口纹着阿鸢,心里装着阿鸢,真他娘的让人气愤!本王今天非要拆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不可!
周唯冷静下来,把手里的烙铁丢在一边,上前一步看着赫连昭阳溃烂的伤口,假惺惺地说:“实在抱歉,下手重了,只是本王新得了一个乖巧的娈|宠,一时有些激动,下手没轻没重的,还请赫连公子莫怪。”
“什么?”赫连昭阳猛的抬起头,恶狠狠盯着周唯道,“你做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
“本王可是救了他,”周唯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说,“只不过他的腿出了些问题,本王为保他性命让人给锯了而已,你不必过于感谢本王。”
赫连昭阳暴怒,拼命挣着身上一层又一层的锁链,怒吼道:“你敢!你个禽兽!有本事冲我来啊!折磨他算什么本事!”
“算不算本事本王不知,本王只是不想让你好过,”周唯随手整了整袖口的褶皱,漫不经心地说,“赫连公子就安心待着吧,他的胳膊也出了些问题,本王正在与医师商议要不要弃车保帅,就先不奉陪了。”
“周唯!你给我站住,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你放了他!听到没有你个禽兽!混蛋!”
赫连昭阳的嘶吼被周唯抛在身后,到了地牢门口他对华九说:“先晾他几天,然后找些断指来,一天送过去一根,就摆在他的牢房门口,丢下东西就走,不必理会,我倒是要看看他赫连昭阳的精神气究竟有多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