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来自维生舱,不是来自外部空间,而是…来自这巨大金属空间那浑然一体的墙壁深处!那震动极其轻微,频率奇特,带着一种沉重、粘稠的质感,与他之前在悬空殿下方、在潜入海底基地前感知到的空间震颤…如出一辙!但更加微弱,仿佛隔着极其遥远的距离,或者被强大的屏障所阻隔!
归墟的脉动?!这里…这个“鲲鹏”的巢穴深处,难道也连接着那种恐怖的虚空力量?!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王大胆混乱的脑海!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脱困计划雏形,在他心中瞬间成型!
他需要力量!需要引爆点!需要…将这冰冷的囚笼,搅得天翻地覆!
王大胆眼中闪过一丝决死的疯狂!他不再全力抵抗那不断侵入的精神暗示,反而主动将意识“沉入”对方构建的“安全”幻境边缘。在幻境中,他仿佛回到了特研中心熟悉的训练场,回到了与一二小队并肩作战的时光…同时,他调动起体内那微弱却坚韧的新生能量循环(由玉佩翠光引动中和反应残余形成),不再用于防御,而是极其隐秘地、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它们,如同最细的引线,缓缓流向胸前那枚裂开的玄武玉佩!
他在赌博!赌这玉佩与“归墟”力量之间存在着某种未知的联系或排斥!赌他能以这微弱的新生能量为引,借助玉佩的裂痕,如同在火药桶旁点燃一根火柴,去引爆这巢穴深处可能存在的“归墟”脉动!
“目标精神抵抗减弱,‘织梦者’协议渗透度提升至15%…目标体内能量正导向胸口未知载体…能量模式分析中…警告!检测到高能级空间共鸣前兆!来源…内部?!”冰冷的电子音首次带上了急促的警报意味!
晚了!
当“鲲鹏”的监控系统察觉到王大胆体内能量导向玉佩的异常轨迹,并捕捉到那丝微弱却危险的空间共鸣前兆时,王大胆已经将残存的意志与那缕新生的翠绿能量,如同撞针般,狠狠“撞”向了胸前玄武玉佩的裂痕深处!
嗡——!!!
玄武玉佩猛地一震!那道细小的裂痕骤然迸发出刺目的翠绿光芒!这一次,光芒不再温和,而是充满了暴烈与不屈!一道凝练如实质、带着古老洪荒气息的翠绿光束,如同不屈的战矛,猛地从裂痕中激射而出,并非攻击维生舱,而是狠狠地刺入了王大胆身下那冰冷的金属平台深处!
“警报!未知高维能量爆发!强度:湮灭级(预测)!来源锁定:维生单元V-07!目标载体!能量属性:空间锚定\/排斥反应!与基地底层‘静滞力场’发生剧烈冲突!!”凄厉的警报声响彻整个金属空间!冰冷的电子音彻底失去了平静,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轰隆隆隆——!!!
整个金属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王大胆身下的金属平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穹顶的六边形合金板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灯光疯狂闪烁、明灭!
更可怕的变化发生在空间深处!王大胆之前感知到的那丝微弱“归墟”脉动,在玄武玉佩那翠绿光束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被引爆、放大!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无尽吞噬欲望的恐怖意志,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猛地从基地最底层穿透层层屏障,狂涌而出!
虽然这股被引爆的“归墟”力量远不如海底基地那颗失控星核的威力,但在这封闭的、高度依赖精密仪器的“鲲鹏”巢穴内,却如同在火药库中引爆了一颗炸弹!
嗤啦——!
啪啪啪!
空间各处爆发出密集的能量短路火花!几面巨大的、原本隐没在墙壁中的监控屏幕瞬间黑屏、炸裂!维持维生舱运作的能量管线被狂暴的空间震颤扭曲、断裂!淡蓝色的维生液如同喷泉般从破裂的管线中喷涌而出!
束缚着王大胆身体的柔性探针在能量乱流中纷纷失效、脱落!维生舱的透明舱盖在剧烈的震荡中发出刺耳的警报,锁死机构冒出青烟!
“静滞力场过载!底层约束失效!‘织梦者’核心离线!重复!‘织梦者’核心离线!启动最高紧急预案!隔离V-07区域!所有单位撤离!!”混乱的警报声中,冰冷的指令已经变成了绝望的嘶吼。
轰!轰!轰!
沉重的、隐藏在墙壁内部的合金隔离闸门开始疯狂落下,试图将王大胆所在的这片失控区域彻底封闭!但空间的扭曲和狂暴的“归墟”能量乱流让闸门下落的速度变得迟滞而扭曲!
机会!
王大胆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在维生舱盖锁死机构失效的瞬间,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狠狠一拳砸在布满裂痕的舱盖内侧!
咔嚓!
早已不堪重负的透明材质应声碎裂!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浓烈的臭氧和能量灼烧的气味涌入!淡蓝色的维生液混合着丝丝鲜血,从破口处汹涌流出!
王大胆挣扎着,从破碎的维生舱中爬出,重重摔在布满裂痕、剧烈震动的金属地板上。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他浑身湿透,伤口在冰冷空气中暴露,鲜血淋漓,虚弱得如同随时会熄灭的烛火。但他胸前的玄武玉佩,那道裂痕中残留的翠绿光芒,依旧倔强地闪烁着。
他抬起头,看向四周。空间在扭曲的光线中如同怪异的哈哈镜。警报红光疯狂闪烁,映照着他苍白却写满不屈的脸。远处,沉重的合金闸门正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缓缓落下,封锁着最后的生路。
“想关住我…没那么容易!”王大胆低吼着,染血的手指艰难地探入破碎的衣物,紧紧攥住了那枚裂开的玄武玉佩。玉佩传来的微弱温热,是此刻唯一的支撑。他将残存的所有意志,连同体内那缕微弱的、新生的翠绿能量,再次不顾一切地灌注进去!
这一次,目标不是引爆,而是…共鸣!与这空间内无处不在的、被引动的狂暴“归墟”之力,进行一场疯狂的共舞!
翠绿的光芒再次从裂痕中涌出,不再凝聚成束,而是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瞬间与周围翻滚的、冰冷的“归墟”能量乱流接触!
嗤——!!!
翠绿与深紫,生命与湮灭,两种截然相反、本质对立的能量疯狂碰撞、湮灭、又诡异地相互吸引、旋转!在王大胆周围形成了一个直径数米、极不稳定的、如同微型台风眼般的能量漩涡!漩涡中心翠绿顽强抵抗,边缘则是狂暴的深紫湮灭乱流!
这混乱的能量漩涡产生的剧烈扰动,瞬间干扰了空间结构本身!王大胆前方,那扇正隆隆落下的厚重合金闸门附近,空间的稳定性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波动和扭曲!闸门下落的速度骤然减缓,甚至发生了诡异的偏斜,与门框之间出现了一道狭窄的、不断扭曲变幻的缝隙!
“就是现在!”王大胆眼中爆发出决死的光芒!他不再看那缝隙是否能容身,不再考虑身体是否承受得住!他猛地将玉佩按在胸口,用尽最后的力量,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道在狂暴能量漩涡干扰下、时隐时现的空间缝隙,狠狠撞了过去!
身体接触扭曲空间的瞬间,仿佛被投入了绞肉机!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伤口瞬间崩裂,鲜血狂喷!但他胸前的玄武玉佩再次爆发出最后的翠绿光华,形成一个极其稀薄的光罩,勉强护住了他的核心!
唰!
如同穿过一层粘稠冰冷的水膜,又像是被空间本身狠狠“吐”了出来!
王大胆的身影消失在那道扭曲的缝隙中!
下一秒!
轰——!!!
失去了王大胆这个“扰动源”和玉佩能量的支撑,那个翠绿与深紫交织的微型能量漩涡彻底失控、爆开!恐怖的湮灭冲击波混合着狂暴的空间乱流,瞬间席卷了整个被隔离的区域!那扇扭曲的合金闸门如同纸片般被撕裂、吞噬!狂暴的能量顺着通道疯狂肆虐!
刺耳的警报声、金属结构崩塌的巨响、能量乱流的尖啸,以及“鲲鹏”系统冰冷指令中罕见的惊怒,共同构成了王大胆意识沉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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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感觉再次包裹全身,咸腥的海水灌入口鼻。
王大胆猛地睁开眼,意识从混沌中被强行拉回。眼前是翻滚的、墨蓝色的海水,上方是微弱的天光。他正漂浮在海面上!身后不远处,是那座如同天堂幻境般、此刻却显得无比遥远而冰冷的海岛。
成功了?他竟然从那个恐怖的金属囚笼里逃出来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尚未升起,一股强烈到极致的虚弱和剧痛瞬间将他淹没。身体如同被彻底拆散又草草拼凑的破布娃娃,每一次呼吸都带来肺部的灼痛和肋骨的呻吟。丹田空空如也,经脉寸寸欲裂,连动一动手指都仿佛要耗尽全身力气。胸前的玄武玉佩裂痕依旧,光华彻底沉寂,只残留着一丝微温。
他勉强转动僵硬的脖颈,环顾四周。茫茫大海,无边无际。没有船只,没有岛屿,只有冰冷的海水和无情的天空。重伤垂死,孤立无援。
就在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般即将将他彻底淹没时——
噗通!
一个橙红色的、鼓胀的物体,随着海浪的翻涌,撞在了王大胆的身上。
是一个标准的海难救生筏!筏体自动充气膨胀,上面还绑着一个密封的应急包!
王大胆用尽最后的力气,如同濒死的溺水者,死死抓住了救生筏的边缘。他挣扎着,用牙齿撕开应急包的防水拉链。里面是压缩饼干、淡水、急救药品、一个防水手电筒…以及,一个包裹在防水油布里的、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盒子。
盒子没有任何标识,入手冰凉沉重。王大胆颤抖着打开盒子。
里面没有武器,没有通讯器。
只有一枚徽章,和一张折叠的纸条。
徽章由不知名的暗银色金属铸造,造型古朴奇异——一只展翅欲飞、形态介于巨鸟与传说中的鲲鹏之间的生物,双翼下并非羽毛,而是翻涌的云海与星辰的纹路!一股苍茫、浩瀚、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气息,从徽章上隐隐散发出来。
王大胆展开那张纸条。纸张坚韧,似乎经过特殊处理。上面只有一行用某种深蓝色墨水书写的、铁画银钩般的字迹,力透纸背:
“风暴已至,归墟非岸。持此徽,往东七百里,寻‘云鲸岛’。‘守陵人’在彼处等你。”
没有落款。
王大胆紧紧攥住那枚冰冷的鲲鹏徽章,抬头望向东方。海天一色,浩渺无垠。纸条上的字迹如同烙印,刻在他的心头。
风暴已至…归墟非岸…守陵人…
新的谜团,新的方向。而身后那座看似平静的“天堂岛”深处,刺耳的警报声似乎穿透了海风,隐隐传来。追猎,远未结束。他艰难地爬上救生筏,拧开淡水的盖子,灌了一口。冰冷的水流划过喉咙,带来一丝苦涩的清醒。
他躺在摇晃的救生筏上,将鲲鹏徽章紧紧贴在胸前玄武玉佩的旁边。玉佩裂痕依旧,徽章冰冷。重伤的身体在救生筏上随着波涛起伏,每一次颠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最深沉的调息状态,引导着体内那微弱到极致的新生能量循环,艰难地修复着残破的躯壳。
东方,海平线的尽头,朝阳正撕破黑暗的云层,将第一缕染血般的金光泼洒在无垠的墨蓝之上。那光芒刺破阴霾,也照亮了救生筏上那个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眼神却如同淬火寒铁般不屈的身影。
云鲸岛…守陵人…
新的征程,在死境之后,于血与海的尽头,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