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线,潜城之下,硝烟未散,袁绍大军如同被困在巨石前的饿狼,焦躁地徘徊,舔舐着伤口,酝酿着下一次更疯狂的扑击。
营中因离间计而弥漫的猜忌,如同潮湿闷热的夏夜,令人窒息。
然而,就在袁绍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西方那座坚城之时,真正的致命威胁,却从他视为“疥癣之疾”的北方,骤然降临!
幽州,易京。
公孙瓒一袭银甲,傲然立于点将台上。
台下,是他赖以威震塞外的精锐——白马义从!
数千骑士,人人白马白袍,盔明甲亮,长矛如林,弓矢完备,肃杀之气直冲云霄。更后方,是数万幽州步卒,刀枪并举,旌旗猎猎。
一名信使正单膝跪地,呈上最新的战报:
“…禀主公,潜渊方面确认,袁绍主力确已被牢牢拖在潜城之下,伤亡惨重,粮草被焚,其大将张合亦遭疑忌,被削兵权!”
“好!”
公孙瓒猛地一拍栏杆,脸上露出快意而冷厉的笑容,“袁本初啊袁本初,你也有今天!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呸!今日便让你尝尝腹背受敌的滋味!”
他猛地转身,面向台下 silent 却战意沸腾的大军,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校场:
“将士们!袁绍无道,侵我州郡,辱我边民!今其主力尽出,老巢空虚,此乃天赐良机!
“我公孙伯珪,岂是畏首畏尾之辈?袁大山既已履行承诺,拖住袁贼,我辈儿郎,岂能落于人后?”
他“苍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南方:
“目标——渤海郡!踏破袁绍巢穴,用袁军之血,染红我白马义从的战袍!用仇敌的哀嚎,奏响我幽州健儿的凯歌!全军听令!出击!”
“杀!杀!杀!”
台下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公孙瓒虽刚愎,却极得军心,尤其在这等趁火打劫、开疆拓土的战事上,更是将士兵的凶性激发到了极致!
轰隆隆!
大地开始震颤!
公孙瓒一马当先,如同白色闪电般冲出!
身后,数千白马义从如同决堤的银色洪流,紧随其后!
再后方,数万幽州步卒迈着整齐而狂暴的步伐,如同移动的钢铁森林,向南滚滚而去!
烽火,瞬间在幽冀边境燃起!
公孙瓒的进军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白马义从本就是天下有数的精锐骑兵,来去如风。
此刻更是毫无保留,全力突进!
渤海郡北部边境的几座小城,守军本就薄弱,且根本没想到公孙瓒会在这个时候大举南下!
仓促之间,如何能抵挡这雷霆万钧的攻势?
“报——!公孙瓒!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杀过来了!已经连破高城、章武!兵锋直指南皮!”
凄厉的警报和败报,如同雪片般飞向仍在潜城前线苦苦支撑的袁绍大营!
第一座城池,守将试图凭借城墙固守,却被白马义从的骑射死死压制城头,幽州步卒一个冲锋便蚁附而上,半日即告攻破!
城内守军被屠戮殆尽,粮仓被焚。
第二座城池,守军听闻前方惨状,士气已泄,稍作抵抗便在白马义从恐怖的冲锋威势下溃散,县令开城请降。
兵锋所向,几乎势如破竹!
公孙瓒完美地诠释了何为“侵略如火”!
他根本不顾及后方,不顾及占领,只是一路狂飙猛进,焚烧,杀戮,破坏!
目标直指渤海郡治所南皮,以及更后方的邺城!
消息,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柳如梦遍布各地的情报网络精准捕获,并通过最快的渠道,送到了潜城启元阁。
“主公!周将军!大喜!”
柳如梦步履轻快,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兴奋,将一份密报呈上,“幽州急报!公孙瓒亲率白马义从及数万大军,已于三日前大举南下,连破渤海郡高城、章武两县,兵锋锐不可当,袁绍后方震动!”
袁大山接过情报,迅速浏览,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将情报递给一旁的周一木:
“好!好一个公孙伯珪!果然信人!这出手的时机,真是刁钻狠辣!”
周一木看完,沉稳的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公孙瓒此击,正中袁绍要害!渤海郡若失,邺城危矣!袁绍大军粮草辎重皆赖后方供给,此讯一旦传开,其军心必乱!”
正如他们所料,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袁绍大营中炸响!
“什么?!公孙瓒匹夫!安敢如此!!”
中军大帐内,袁绍听到急报,先是难以置信,随即便是歇斯底里的暴怒!
他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案几,文书地图散落一地,“后方那些守将是干什么吃的!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前有坚城难啃,损兵折将;侧翼黑山军溃败;现在老家又被人掏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主公!主公息怒!”
郭图此刻也慌了神,再也顾不得争权夺利,急声道,“事急矣!渤海若失,邺城危殆,我军便成无根之萍!
“必须速战速决!即刻尽起大军,不惜一切代价,猛攻潜城!唯有尽快击破眼前之敌,方能回师救援啊!”
“是啊主公!不能再拖延了!”
一众将领谋士也纷纷附和,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慌。
此刻,什么稳扎稳打,什么计谋策略,都被抛到了脑后。
只剩下一个念头:快!必须要快!赶紧打破眼前这该死的乌龟壳!
袁绍双目赤红,喘着粗气,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他猛地看向文丑,声音嘶哑而疯狂:
“文丑!听见没有!我给你所有人!所有兵马!给我冲!日夜不停地冲!就算用尸体堆,也要给老子堆上潜城的城墙!三日!三日之内若不能破城,提头来见!”
“末将遵命!”
文丑也知道到了生死关头,狰狞着脸接下军令。
整个袁绍大营,因为后方惊变,彻底陷入了一种绝望而疯狂的氛围之中。
攻城战的节奏,陡然变得急促而毫无章法起来。
潜城城头,袁大山和周一木看着城外突然变得混乱而狂暴的敌军攻势,相视一笑。
“袁绍,急了。”
袁大山淡淡道。
“他越快,破绽就越多。”
周一木冷静地握紧了剑柄。
盟友的致命背刺,终于让这场攻防战,进入了最血腥,也是最关键的阶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