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深处,金钹法王的洞府阴森更胜往日。原本只是妖气弥漫的洞穴,如今却被一层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漆黑魔气所笼罩,石壁上映照出扭曲跳动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狂暴与腐朽混合的诡异气息。
洞府中央,金钹法王盘坐在一个粗糙的石座上,那双赤金钹悬浮在他身前,原本金光灿灿的钹身此刻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红魔纹,嗡鸣作响,散发出极度不稳定且嗜血的气息。他的一张鼠脸因魔气侵蚀和日益炽盛的贪欲而显得更加狰狞,眼中红光明灭不定。
“废物!一群废物!”
他猛地一挥爪,一道夹杂着魔气的妖力狠狠抽在跪在下面的几个小妖身上,打得它们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去了这么久!就探听到那小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平日在哪里出入?身边都有什么人护卫?那青蛇和那个女人有没有在暗中保护?这些关键之事,为何一件都查不清楚!”金钹法王咆哮着,声音因魔气侵蚀而变得沙哑刺耳。
他得到那神秘魔念的“馈赠”后,实力确实暴涨,但心性也变得更加暴戾急躁,对吞噬许仕林、增长功力的渴望已近乎疯狂。然而,派出去几波小妖,回报的消息却总是含糊不清,让他极为不满。
一个小妖忍着剧痛,哆哆嗦嗦地回话:“禀…禀法王…那许仕林平日不是在李家,就是在学塾,偶尔去西湖边…身边确实不见什么妖气护卫…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金钹法王不耐地厉声追问。
“只是胡媚娘和采因她们…她们回来禀报时,总是说那小子寻常得很,并无特殊之处,劝法王不必…不必大动干戈…”小妖越说声音越小。
“哼!”金钹法王眼中红光骤然大盛,猛地盯向垂首站在一旁、努力减少存在感的胡媚娘和采因,“媚娘!采因!你们过来!”
胡媚娘心头一紧,与采因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缓步上前。
“法王。”两人低声行礼。
金钹法王眯起鼠眼,上下打量着胡媚娘,他那被魔气增强的感知,隐约察觉到她身上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寻常的情绪波动,并非恐惧,反而像是…某种悸动?
“媚娘,”他声音放缓,却带着更深的危险意味,“你几次三番接近那许仕林,据本王所知,还与他相谈甚欢?甚至…还告知了你的名字?”
胡媚娘脸色微微一白,强自镇定道:“回法王,属下只是…只是想更好地接近他,探查虚实,以免打草惊蛇。告知姓名,也是为了取信于他…”
“哦?是吗?”金钹法王猛地一拍石座扶手,魔气激荡,“那你告诉本王,你探查到了什么?除了他是个文弱书生之外?本王要的是他的破绽!是他落单的机会!是你将他引出钱塘,引入本王设下陷阱的方法!而不是听你在这里替他说话!”
强大的魔威混合着妖王的压迫感,如同山岳般压向胡媚娘。她只觉得呼吸困难,身体微微颤抖,但一想到许仕林那清俊温雅的模样,心中便涌起一股勇气,抗声道:“法王!那许仕林只是一介凡人,秉性纯良,从未为恶,吞噬他对您修行并无益处,反而会增添业障,为何非要…”
“住口!”金钹法王暴怒打断,猛地站起身,周身魔气汹涌,“本王要做什么,轮得到你这小小白兔来指手画脚?!业障?哼!只要能得到力量,区区业障算得了什么!看来,你是被那小白脸迷了心窍,忘了谁才是你的主人!”
他话音未落,猛地催动身前魔气缭绕的金钹!
“锵!”
一声刺耳的金属震鸣,一道暗红色的邪光如同毒蛇出洞,快如闪电般射向胡媚娘!
“媚娘小心!”采因惊叫一声,想要推开她,却已然不及。
邪光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化作一道诡异的符文,瞬间没入了胡媚娘的额头!
“啊——!”胡媚娘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只觉得一股阴冷恶毒的力量侵入神魂,如同无数细针扎刺,又仿佛有无数充满诱惑与威胁的低语在脑中回荡,逼迫她去服从,去伤害那个她想要保护的人。
“这是‘魔蛊噬心咒’!”金钹法王狞笑道,“你若乖乖听从本王号令,设法将许仕林诱出钱塘,此咒便相安无事。若你再敢阳奉阴违,或是心存妄念…哼!此咒便会发作,令你痛不欲生,神魂日日夜夜受魔火煎熬,最终彻底迷失心智,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
胡媚娘跪倒在地,双手抱头,额间一道暗红符印若隐若现,痛苦得浑身痉挛,冷汗涔涔而下。
采因吓得魂飞魄散,跪地连连磕头:“法王饶命!法王饶命!媚娘她只是一时糊涂!我们一定听从法王号令!求法王开恩!”
金钹法王冷哼一声,稍稍收敛魔咒威力:“算你识相!本王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七日之内,若不能将许仕林引入城西三十里外的‘黑风林’,就休怪本王催动魔咒,让你这好姐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他语气一转,充满恶意的威胁,“若你们敢去向那青蛇或是那个女人报信…本王立刻就能感知到,结果一样!”
他早已从魔念处得知,马小玲和小青似乎受某种规则限制或另有顾忌,不能主动大肆清剿他们这些“土着”妖魔,除非他们先行动手为恶,这给了他铤而走险的底气。
胡媚娘在地上蜷缩着,剧烈的痛苦和魔咒的低语不断冲击着她的意志。一边是神魂俱灭、永堕魔道的威胁,一边是心上人性命攸关…巨大的恐惧与挣扎几乎要将她撕裂。
最终,在金钹法王冰冷的注视和采因绝望的哭泣声中,为了暂时保住性命,也为了不立刻连累采因,胡媚娘艰难地抬起头,眼中含泪,充满了痛苦与绝望,声音破碎不堪:“…属下…遵命…”
“很好!”金钹法王满意地大笑,“滚下去!好好给本王想办法!七日!记住,只有七日!”
胡媚娘在采因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退出了阴森的洞府。一到外面,她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无声地流下泪来。
“媚娘…我们怎么办啊…”采因抱着她,同样六神无主。
胡媚娘望着钱塘县的方向,眼中泪水不断滚落,却渐渐凝聚起一丝绝望中的疯狂与决绝。她绝不能害仕林!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而洞府内,金钹法王抚摸着魔气森森的金钹,眼中闪烁着嗜血与贪婪的光芒。
“许仕林…白素贞…哈哈哈!你们等着!本王所受的耻辱,定要百倍偿还!”
逼害的罗网,已带着森然魔意,悄然罩向了尚在苦读、对此一无所知的许仕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