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耸立于星空尽头的南天门,通体仿佛由不朽仙金铸就,绽放着柔和却威严的金色辉光。门柱之上雕龙画凤,铭刻着无数繁复古老的符文,流淌着大道韵律,仅仅是靠近,便让人心生敬畏,仿佛在面对一尊沉睡的太古巨神。门后并非简单的入口,而是一片氤氲着七彩霞光的能量漩涡,漩涡深处,隐约可见山河壮丽、宫阙连绵的浩瀚世界景象。
混沌渡虚舟,这艘承载着夏尘、散发着与周遭仙灵之气格格不入却又更显深邃古老气息的舟船,没有丝毫减速,径直朝着那巨大的门户驶去。其后,万宝楼的三艘制式飞舟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跟随着。
“来者止步!仙庭重地,验明身份,登记入域!”
一队身着制式银甲、气息森严的仙兵驾驭着祥云,瞬间出现在渡虚舟前方,为首的小队长手持一面闪烁仙纹的玉牌,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些仙兵,修为最低也是真仙巅峰,小队长更是玄仙初期,放在下界已是一方霸主,在此却只是守门士卒,中央仙域的底蕴可见一斑。
渡虚舟缓缓停下,夏尘的身影并未出现,只有一道平淡却蕴含着无上意志的声音自舟内传出,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位仙兵乃至后方密切关注着的银甲将领耳中:
“散修,夏尘。”
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法则力量,直接穿透了仙兵的护体仙光,在他们神魂深处回荡,让那为首的玄仙小队长心神一凛,原本程式化的严厉表情微微凝滞,下意识地收敛了几分气势。
“散修?”小队长看了一眼那艘气息深不可测、材质非金非木、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混沌渡虚舟,心中疑虑丛生。这等座驾,绝非寻常散修能够拥有。他按照规程,举起验仙玉牌,一道探查仙光扫向渡虚舟。
然而,仙光触及渡虚舟表面那层看似稀薄的混沌气流时,竟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玉牌上的仙纹急速闪烁了几下,最终归于平静,未能反馈回任何有效信息。
小队长脸色微变,正欲加大探查力度,或者出声呵斥。
就在这时,那位一直静立在南天门前、身披更加精美银甲、气息已达金仙初期的将领,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小队旁。他目光如电,深深看了一眼混沌渡虚舟,抬手制止了属下的进一步动作。
“阁下。”银甲将领的声音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本将乃南天门值守偏将,赵乾。按仙庭律令,凡入仙域者,需登记来历、修为,以备查验。阁下这艘……宝舟,似乎非同寻常,不知出自何位炼器宗师之手?阁下又来自何方仙域?”
舟内,夏尘端坐于核心静室,通过渡虚舟感知着外界。他能感受到这位赵乾将军神识的试探,虽然隐晦,却带着金仙级特有的不朽金性意志。他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心念微动。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浩瀚如星海、缥缈若大道的威压,自混沌渡虚舟内弥漫而出。这威压并非刻意针对谁,却让以赵乾为首的所有仙兵,包括后方万宝楼的苏慕绾、吴庸等人,都在瞬间感到神魂一紧,仿佛被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不经意地扫过。
尤其是赵乾,他身为金仙,感知更为敏锐。在那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方初开的混沌,万物归墟又衍生的景象,一股凌驾于寻常金仙道果之上的“极境”意蕴一闪而逝。虽然短暂,却让他道心震颤,体内不朽金性都为之悸动!
“玄仙极境……甚至更强!”赵乾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镇守南天门无数岁月,见过太多天才妖孽,但能以玄仙修为,仅凭一丝气息就让他这金仙初期感到心悸的,凤毛麟角!这等人物,要么身负逆天传承,要么背景深不可测,绝非他一个值守偏将能够轻易得罪。
夏尘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法则之力,悄然影响着赵乾的判断:
“游历四方,偶得此舟。来历琐碎,不值一提。入仙域,只为寻道访友。”
【言灵仙敕】的力量无声无息地发动,并非强制控制,而是潜移默化地加深了赵乾心中“此子不可深究,速速放行”的念头。
赵乾眼神闪烁了一下,原本的探究和警惕,在夏尘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和言灵影响下,迅速转化为一种对强者的敬畏与妥协。他深吸一口气,侧身让开道路,同时对身后的仙兵挥了挥手:
“既是游历散修,记录姓名即可。放行!”
“将军,这……”那小队长还有些迟疑。
“照做!”赵乾语气不容置疑。
仙兵们立刻撤去屏障,让开通路。赵乾甚至对着渡虚舟微微拱手:“阁下,请。愿阁下在中央仙域有所收获。”
混沌渡虚舟再次启动,无声无息地滑入那七彩霞光漩涡之中。万宝楼的飞舟紧随其后,吴庸和苏慕绾在经过时,也连忙向赵乾行礼,赵乾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艘神秘的混沌渡虚舟,直到其完全没入光门。
“立刻将‘夏尘’之名及混沌渡虚舟特征上报!”赵乾对副官低声吩咐,神色凝重。
穿过南天门光门的瞬间,仿佛跨越了某种宇宙界限。外界星空的深邃幽暗瞬间被无尽的光明与磅礴的生机所取代。
澎湃如海、精纯至极的仙灵之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其浓度远超边荒,甚至比古战场遗迹都要浓郁数倍!天地法则清晰得几乎肉眼可见,一道道秩序神链在虚空中若隐若现,稳固无比。在这里,空间壁垒坚韧异常,寻常真仙恐怕连飞行都感到吃力,更别提撕裂空间了。
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浩瀚大陆,山川河流、平原沼泽、森林沙漠,各种地形应有尽有,其规模远超下界所谓的大千世界。无数悬浮的仙岛神山点缀在云海之间,上面修建着华丽的宫殿楼阁,有仙鹤翔空,灵兽奔走。一道道流光穿梭不息,那是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器、御剑飞行的修士,或是驾驭祥云、骑着异兽的仙人,形成一片繁华鼎盛、强者如云的景象。远处,更有宏伟巨城轮廓隐现,气冲霄汉。
“这便是中央仙域么……”纵然是夏尘,目睹此等景象,心中亦有一丝波澜。此地的修炼环境,确实堪称宇宙之核心,万道之源头。
混沌渡虚舟的出现,虽然引来了不少惊异的目光,但在这强者云集的南天门外围,各种奇珍异宝并不罕见,倒也未曾引起太大骚动。
这时,万宝楼最大的那艘飞舟靠近,苏慕绾与吴庸飞身而出,悬停在渡虚舟前方,再次深深一拜。
“夏前辈!”苏慕绾声音清脆,带着由衷的感激与敬畏,“多谢前辈一路护持,我等方能安全抵达仙域。前辈大恩,万宝楼铭记于心。”她双手捧起一枚紫金色的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万宝”二字,背面则是一座九层楼阁的浮雕,周围环绕着星辰纹路。“此乃我万宝楼最高等级的‘九星紫金令’,持此令者,即为万宝楼最尊贵的客人,可在仙域任何一家万宝楼分号享受最高权限,调动资源、查询信息、参与秘市,皆可优先,并享有极大优惠。恳请前辈收下,聊表寸心。”
吴庸也恭敬道:“夏前辈,楼主大人若知是您救下小姐,定会亲自登门拜谢。日后前辈在仙域若有任何所需,但凭此令,万宝楼上下,定当竭尽全力。”
舟舱开启,一股无形之力托起那枚紫金令,落入夏尘手中。他神识一扫,便知此物不凡,内部蕴含着复杂的仙阵,不仅代表身份,似乎还有定位传讯之能,当然,这定位功能对他而言形同虚设。
“心意,我收了。”夏尘的声音传出,“正好,我有一事相询。”
“前辈请讲!我等必知无不言!”苏慕绾连忙应道。
“我感知仙域东南方向,似有与我道途相关之物共鸣。”夏尘描述着初始道图传来的微弱指引,“彼处,可有特殊地域或近期异动?”
苏慕绾与吴庸对视一眼,吴庸略一思索,恭敬回道:“回前辈,由此向东南,跨越三片星陆后,便是‘天风大陆’。此大陆在仙域外围颇有名气,因其上空常年萦绕‘九天罡风’,对炼体悟道颇有裨益,故吸引不少风系修士及炼体士聚集。近期……听闻天风大陆深处的‘陨星古迹’似乎有异常能量波动,疑似与古老传承有关,吸引了不少年轻俊杰前往探寻。不知是否与前辈所感相关?”
“天风大陆……陨星古迹……”夏尘心中默念,初始道图的共鸣似乎更清晰了一丝。“好,我知晓了。”
见夏尘有了决断,苏慕绾二人知趣地不再打扰,再次行礼告别:“前辈既已抵达仙域,我等便先行返回总部复命。前辈他日若有闲暇,万望能来万宝楼总楼一叙,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
夏尘淡淡应了一声:“有缘自会相见。”
万宝楼的飞舟化作流光,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混沌渡虚舟则微微一震,调转方向,准备朝着东南方的天风大陆进发。
然而,就在渡虚舟刚刚启动,尚未加速之时,侧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嚣张的呼啸声。只见三艘造型狰狞、覆盖着骨刺、散发着浓郁煞气的黑色战船呈品字形包抄而来,毫不客气地挡住了去路。中间那艘战船上,一名脸上带着刀疤、修为在玄仙后期的壮汉,贪婪地盯着混沌渡虚舟,狞笑道:
“啧,好一艘宝舟!气息如此奇特,定非凡品!小子,看你面生得很,是刚飞升上来的土包子吧?把这艘船和身上的财物留下,饶你不死!”
显然,夏尘通过南天门时虽震慑了仙庭守将,却也因其座驾的特殊,被一些在附近游弋、专门挑“软柿子”捏的星空匪徒给盯上了。他们见夏尘舟身并无大势力标识,又“孤身一人”,便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渡虚舟内,夏尘眼皮都未曾抬起一下。
“聒噪。”
他甚至没有动用任何神通,只是心念一动,环绕舟身的那些看似无害的混沌气流,如同拥有生命般,骤然分出一缕,细若发丝,却快逾闪电。
那缕混沌气流无声无息地穿透了黑色战船的防御仙光,如同热刀切牛油般,从船头到船尾一划而过。
在刀疤壮汉及其同伴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们赖以横行的玄仙级战船,连同船上的所有修士,如同风化的沙雕一般,悄无声息地分解、湮灭,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另外两艘战船上的匪徒吓得魂飞魄散,调转船头就想逃窜。
夏尘都懒得再看一眼。混沌渡虚舟周身混沌之气微微一荡。
“噗!噗!”
那两艘逃窜的战船,也步了后尘,瞬间化为虚无。
周围一些原本也带着些许窥探目光的修士,亲眼目睹这一幕,无不骇然失色,纷纷收敛神识,驾驭法器远远避开,再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这位乘坐奇异舟船的神秘修士,手段太过恐怖,杀玄仙如碾蝼蚁!
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夏尘分毫。他驾驭着渡虚舟,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混沌流光,撕开浓郁仙灵之气,朝着东南方向,朝着那天风大陆,疾驰而去。
舟内,夏尘指尖轻抚那枚万宝楼的九星紫金令,目光透过舟壁,望向远方那冥冥中传来召唤的方向。
“天风大陆,陨星古迹……希望,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