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绍兴年间,临安城西北的枫桥镇连日怪事频发。先是镇西头的张家磨坊半夜传出鬼哭,接着李家独子无端昏迷,面色青紫如蒙霜雪,更离奇的是镇口那棵百年老樟树,竟在三日内叶片尽落,树干渗出暗红汁液,宛如流血。消息传到临安城,百姓无不惶恐,都说枫桥被恶鬼缠上了。
这日午后,一辆破旧的牛车慢悠悠停在枫桥入口。车帘掀开,钻出个破帽破扇、垢衲衣上沾着酒渍的和尚,正是灵隐寺的道济济公。他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走到老樟树下,用破扇敲了敲树干,嘴里嘟囔着:“树儿树儿莫流泪,和尚我来问原委,是妖作祟还是鬼缠腿,速速招来免吃亏。”
话音刚落,树干上的暗红汁液突然喷涌而出,化作一道黑气直扑济公面门。济公不慌不忙,反手将破扇往前一挡,喝声:“着!”那黑气撞上扇面,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散成缕缕青烟,只留下一阵刺鼻的腥臭味。
“好浓重的尸腐气。”济公皱了皱眉,从怀里摸出个酒葫芦猛灌一口,“看来不是寻常鬼魅。”
这时,一群村民簇拥着个白发老者匆匆赶来。老者是枫桥的里正周老汉,他见济公破衣烂衫,起初有些迟疑,待听闻是灵隐寺的济公活佛,当即跪倒在地:“活佛救命!我枫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济公扶起周老汉,扇着破扇笑道:“莫哭莫哭,哭坏了身子谁管闲事?带我去看看那昏迷的娃娃。”
一行人来到李家。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李家小儿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嘴唇乌紫,胸口微微起伏却气若游丝。济公伸手搭在孩童腕脉上,眉头渐渐拧紧——脉象虚浮却藏着一股阴寒之气,竟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周老汉,这几日枫桥可有外人来过?”济公问道。
周老汉想了想:“前几日倒是来了个游方道士,说能驱邪治病,还在镇东头开了个‘清虚观’。可自打他来后,怪事就越来越多了。”
济公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有意思,待和尚去会会这位高人。”说罢摇着破扇就往外走,刚到门口却被一个妇人拦住。妇人抱着个襁褓,哭着哀求:“活佛,我家孩儿也开始发热了,您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济公掀开襁褓一看,婴儿眉心竟有个淡红色的符印,与李家小儿眉心的印记一模一样。他心中一动,从怀里摸出颗黑黝黝的药丸:“这‘伸腿瞪眼丸’先给他服下,能保一时平安。”又转头对周老汉道,“速去通知乡亲,凡是家中有孩童的,都在门口挂一束艾草,莫要让那道士近身。”
来到镇东头的清虚观,只见观前挂着“包治百病,驱邪消灾”的幌子,几个村民正排队求符。观内端坐个身着紫袍的道士,面白无须,眼神阴鸷,正是那游方道士玄机子。他见济公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笑道:“大师可是来求符的?贫道的符灵验得很。”
“灵验?”济公哈哈大笑,“我看是害人不浅!”说着用破扇一指玄机子,“你这妖道,用什么邪术害了镇上的孩童?”
玄机子脸色一变,拍案而起:“你这疯僧,休要血口喷人!再敢污蔑贫道,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济公把破扇往腰间一插,“正好,和尚我也想见识见识你的手段。”话音未落,玄机子突然从袖中甩出一道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急急如律令!”黄符化作一团烈火扑向济公。
济公不闪不避,抬手将酒葫芦掷出,葫芦口喷出一道酒水,瞬间浇灭烈火。他随即掏出僧帽一抛,大喝:“收!”僧帽化作一道金光,将玄机子罩在其中。玄机子惊慌失措,在金光中挣扎嘶吼,竟渐渐显出原形——原来是只修炼千年的黄鼠狼精。
“大胆妖邪,竟敢冒充道士害人!”济公厉声喝道。黄鼠狼精却桀桀怪笑:“疯僧,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我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你主人是谁?”济公追问。话音刚落,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股黑气从云层中倾泻而下,击破僧帽救出黄鼠狼精。黑气中传来个阴冷的声音:“济颠,休要多管闲事!”
济公抬头一看,黑气中隐约显出个身影,正是与他素有过节的大鹏鸟。他嘿嘿笑道:“原来是你这扁毛畜生,龙虎山一战没打够,又来找麻烦了?”
大鹏鸟怒喝:“本仙今日不是来与你缠斗的,这枫桥的孩童魂魄,我有用处!”说罢黑气一卷,带着黄鼠狼精就要逃走。济公哪肯罢休,举起破扇扇出一道劲风,口中念道:“五行挪移,定!”劲风化作无形枷锁,暂时困住了黑气。
“疯僧,你真要与我为敌?”大鹏鸟怒极,“我已归顺乾坤洞主,不久便要发动人魔大战,你若识相,就速速退去!”
“人魔大战?”济公眼神一凛,“你们抓孩童魂魄,就是为了修炼邪术?”他当即掏出一串佛珠,口中诵念经文,佛珠化作一道道金光,穿透黑气击中大鹏鸟。大鹏鸟惨叫一声,黑气散去大半,带着黄鼠狼精狼狈逃窜:“济颠,此仇我记下了!”
看着大鹏鸟逃走的方向,济公眉头紧锁。他知道乾坤洞主恢复法力后一直图谋不轨,如今抓孩童魂魄定是在炼制邪物,若不及时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李家,济公取出纸笔,画了一道血符——这血符需以高僧精血调和朱砂绘制,能驱邪镇魂。他将血符贴在李家小儿眉心,又取出桃木剑,蘸着符水在屋内挥舞,口中念道:“尘归尘,土归土,魂魄归来莫迷路!”
片刻后,李家小儿突然咳嗽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周老汉见状大喜,连忙招呼乡亲们前来求符。济公一边画符,一边叮嘱:“这血符只能保三日平安,三日后我再来彻底解决此事。那妖邪定会再来,你们切记,夜间紧闭门窗,听到异响莫要开门。”
入夜后,济公独自坐在老樟树下,守株待兔。三更时分,一阵阴风刮过,黄鼠狼精果然潜了回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黑影。济公冷笑一声,将破扇一摇,扇出无数光点:“小妖怪,还敢来送死?”
黄鼠狼精桀桀怪笑:“疯僧,今日就让你见识我主人的厉害!”说罢挥爪一扬,黑影们纷纷显出原形,竟是些吸食了阴气的僵尸。济公不慌不忙,从怀里摸出草鞋一抛,大喝:“打!”草鞋化作两道金光,将僵尸们打得节节败退。
黄鼠狼精见状,口中念念有词,从袖中取出个黑木盒。盒盖一开,无数阴魂从中涌出,皆是镇上昏迷孩童的魂魄。“疯僧,再不投降,我就打散这些魂魄!”黄鼠狼精威胁道。
济公眉头一皱,他知道魂魄一旦打散,孩童们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正迟疑间,突然听到一声大喝:“道济,我来助你!”只见两道金光从天而降,正是灵隐寺的广亮和必清。
“你们来的正好!”济公大喜,“广亮,你去护住魂魄;必清,帮我对付僵尸!”三人分工合作,广亮取出紫金钵盂,将阴魂一一收入其中;必清挥舞禅杖,与僵尸们缠斗;济公则趁机扑向黄鼠狼精,破扇直指黑木盒:“还我魂魄!”
黄鼠狼精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走,却被济公抛出的僧帽罩住。“疯僧,你敢杀我?我主人不会放过你的!”黄鼠狼精嘶吼道。
“作恶多端,留你不得!”济公举起桃木剑,就要斩杀黄鼠狼精。突然,天空中再次出现黑气,大鹏鸟的声音传来:“济颠,放了我的手下!”
济公抬头一看,大鹏鸟身后竟站着个黑袍人,气息阴冷,正是乾坤洞主。他心中一凛,知道今日难以取胜,当机立断,将桃木剑刺入黑木盒,大喝:“五行挪移大搬运!”盒中阴魂瞬间被转移到紫金钵盂中。
“撤!”济公招呼广亮和必清,三人化作金光离去。回到灵隐寺,济公将阴魂一一送回孩童体内,又开了副安神的药方,让周老汉带回枫桥。
广亮不解地问:“道济,为何不趁机除掉那妖邪?”
济公叹了口气:“乾坤洞主法力大增,又收了大鹏鸟为徒,如今羽翼渐丰。他抓孩童魂魄,怕是在炼制‘血魂丹’,此丹能增强妖力,若让他炼成,后果不堪设想。”
必清担忧道:“那可如何是好?”
济公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酒葫芦:“莫慌莫慌,和尚我自有办法。明日我去一趟龙虎山,找师兄们相助,定要阻止乾坤洞主的阴谋。”他顿了顿,又道,“‘为善如逆水行舟,作恶如江河日下’,那妖邪逆天而行,迟早会自食恶果。”
次日清晨,济公背着包袱,摇着破扇踏上了前往龙虎山的路。阳光洒在他的破衣烂衫上,却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枫桥的百姓站在路口相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期盼。
而在暗处,大鹏鸟望着济公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济颠,这次我定要让你有去无回!”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