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斋”的火爆势头并未随着开业热潮的退去而减弱,反而因着口耳相传的口碑和“限量”带来的稀缺感,持续发酵。孙掌柜几乎每日都会派人送回好消息,账面上的数字如同春日里的藤蔓,不断向上攀升。苏晚晚的小金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丰盈起来,连带着她走路都带风,眉梢眼角都透着藏不住的喜气。
这日午后,苏晚晚正坐在小花厅里,核对“云容斋”送上来的第一批会员专属赠品——一批绣着精细星月纹样的丝绸帕子的样品。帕子质地柔软,刺绣精美,她很满意,正准备吩咐下去批量定制。
就在这时,萧景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似乎是刚从兵部回来,还穿着一身暗紫色绣麒麟纹的官袍,更衬得身姿挺拔,气势沉凝。他目光扫过苏晚晚手中那块明显是女子用物的帕子,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又在折腾这些?】心声响起,依旧是那熟悉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嫌弃的调调。
苏晚晚连忙放下帕子,起身行礼:“王爷。”
“嗯。”萧景玄应了一声,在一旁的扶手椅上坐下,随手拿起她放在一旁刚看过的账册翻看起来。他看得很快,修长的手指划过一行行数字,目光锐利。
苏晚晚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虽然知道他大概率不会干涉,但被他这样审视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是难免有些忐忑。这感觉,有点像小时候交了作业等待老师批改。
萧景玄的目光在“云容斋”那栏显着增长的盈利数字上停顿了片刻,又扫过旁边记录的“星曜会员”数量,以及备注的“宫中贵妃曾遣人询问”等字样。
账册上的数字是客观而冰冷的,但不知为何,透过这些数字,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小小的铺面前是如何的门庭若市,能看到她伏案规划时专注的侧脸,甚至能想象出她看到盈利时那像只偷吃到鱼的小猫般满足的笑容。
【……看来,倒真让她做成了。】他心下暗道,语气说不上是惊讶还是别的什么。他早知道她有些小聪明,却没想到在这经商一道上,竟也颇有天赋。那些“限量”、“会员”的古怪点子,虽然闻所未闻,效果却出奇的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账册合上,放回原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
苏晚晚觑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王爷……觉得如何?”
萧景玄抬眸,对上她带着期待又有些紧张的眼神,那眼神亮晶晶的,像极了等待夸奖的小动物。他心下莫名一软,但出口的话却依旧是硬邦邦的:
“尚可。”
只是两个字,再无其他。但了解他性格的苏晚晚,却从这平淡无波的两个字里,听出了一丝难得的……认可?至少,没有否定,没有嫌弃她“不务正业”,这就已经很好了!
她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如同春雪初融,带着纯粹的欣喜:“谢王爷!”
萧景玄被她这毫不掩饰的快乐感染,眸光微闪,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笑得这般傻气。】他心下嘀咕,耳根却几不可察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热意。
为了掩饰这片刻的异常,他站起身,状似随意地吩咐道:“既然做得不错,便继续做着。若有难处,寻福伯便是。”
说完,也不等苏晚晚回应,便转身大步离开了小花厅,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苏晚晚看着他那几乎是瞬间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位王爷,夸人夸得别扭,关心人也关心得如此别致。
然而,苏晚晚不知道的是,萧景玄离开小花厅后,并未直接去书房,而是绕到了前院一处僻静的角楼。暗卫统领早已候在那里。
“王爷。”
“嗯。”萧景玄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王府外车水马龙的街景,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云容斋’近日可还安稳?”
暗卫统领心领神会,立刻禀报:“回王爷,铺子生意极好,并无不开眼的前去滋扰。只是……昨日确有永昌伯府的下人,想借着伯府名头强行插队购买那限量口脂,被孙掌柜依着规矩挡了回去,并未生事。”
萧景玄眸光一寒。
【……永昌伯?看来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他心下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淡淡道:“知道了。盯着些,若有任何人敢打那铺子的主意,或是让王妃烦心,不必回禀,自行处置。”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是!属下明白!”暗卫统领心中一凛,恭敬领命。他算是看出来了,王爷对王妃娘娘这“小打小闹”的生意,可不是一般的上心。这哪里是随便玩玩?这分明是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萧景玄挥挥手,暗卫统领悄无声息地退下。
角楼上只剩下他一人。他望着远处“云容斋”所在的大致方向,眼前仿佛又浮现出苏晚晚方才那欣喜明亮的笑容。
【……本王的王妃,自然是最厉害的。】一个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骄傲的念头,悄然划过心间,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他转身,下楼,走向书房。步履沉稳,一如往常。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他此刻并不算太坏的心情。
而小花厅里,苏晚晚摩挲着那块星月帕子的样品,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商业计划,全然不知自己这小小的“事业”,早已被某位王爷不动声色地纳入了羽翼之下,严密守护起来。
她的成功里,有她的智慧和汗水,也有他沉默的纵容与支撑。这条咸鱼的逆袭之路,正因为有了这份别样的“骄傲”与守护,而变得更加底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