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了“顺毛”技巧,又拥有读心术这等“作弊器”的苏晚晚,在确认了萧景玄的醋意并不会真的带来什么实质性危险,反而透着点别扭的可爱后,她那被压抑了许久的、属于现代灵魂的促狭心思,开始悄悄冒头。
这日,萧景玄难得休沐,午后便在锦墨堂的书房里练字。他身姿挺拔,悬腕运笔,姿态从容,笔下字迹铁画银钩,带着一股沙场淬炼出的杀伐锐气,与他冷硬的外表相得益彰。
苏晚晚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将果盘放在书案一角,然后便乖巧地站在一旁研墨,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标准贤妻模样。
萧景玄抬眸瞥了她一眼,见她今日穿着一身浅杏色的襦裙,发间依旧簪着那支青玉簪,素净温婉,心下满意。
【……还算安分。】他心下评价,继续专注于笔下的字。
书房里一时静谧,只有墨条与砚台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笔尖游走于宣纸上的沙沙声。
苏晚晚一边研墨,一边偷偷观察着他。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专注时微抿的薄唇,还有那握着笔的、骨节分明的手……嗯,抛开“活阎王”的名头不说,这家伙皮相确实是顶好的。
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了一圈涟漪。
她停下研墨的动作,拿起丝帕,假装替他擦拭案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用那种带着点不经意的、纯粹是闲聊的口吻,软软地开口:
“王爷,您说周管事这人,能力是不是挺出众的?”
萧景玄运笔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笔尖在宣纸上留下一个微小的墨点。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但没有抬头。
【……又提他?】心声瞬间带上了警惕和不悦。
苏晚晚仿佛没察觉到他细微的反应,继续用那种欣赏的语气说道:“妾身瞧着,他年纪虽轻,但处事稳妥,心思也细腻,尤其是那手字,写得很是端正清秀呢,看账目、记单据都清清楚楚的。”
她特意加重了“字写得很是端正清秀”几个字,说完,还偷偷抬眼,飞快地瞟了一下萧景玄笔下那力透纸背、却与“清秀”二字毫不沾边的字迹。
果然,萧景玄的笔彻底停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苏晚晚,里面没有什么明显的怒意,却像是结了层薄冰的湖面,冷飕飕的。
苏晚晚立刻低下头,摆出一副“我只是实话实说”的无辜模样,心里却乐开了花。
【……字写得好看?】萧景玄的心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和……被冒犯的感觉?【本王这字,是上阵杀敌、书写军报的!要那么清秀做什么?绣花吗?!】
他盯着苏晚晚低垂的脑袋,看着她那截白皙纤细的脖颈,心里那股无名火又窜了起来。这女人,是故意的?还是真觉得那小白脸的字好看?
【……肤浅!】他最终在心里给苏晚晚下了定论。
苏晚晚强忍着笑意,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抖动。她能想象出他此刻内心的咆哮。
萧景玄看着她那微微抖动的肩膀,以为她是害怕了,心里的火气莫名散了些,但那股憋闷感却更重了。他冷哼一声,将那张被墨点污了的宣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重新铺开一张,语气硬邦邦地:
“研墨。”
“是,王爷。”苏晚晚连忙应声,拿起墨条,继续乖乖研墨,只是嘴角那抹狡黠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接下来的半天,萧景玄周身的气压都明显偏低。虽然他没再说什么,但苏晚晚通过读心术,能清晰地听到他内心对“清秀的字迹”进行了长达数百字的、极其不屑的批判,并且再次将周文那身“难看的青布衫子”拉出来鞭挞了一番。
晚膳时,他也比平时更沉默,甚至没怎么动苏晚晚特意夹到他碗里的菜。
苏晚晚知道,这把火,她算是点着了。
不过,她一点也不慌。
第二天一早,萧景玄上朝去了。苏晚晚睡到自然醒,心情愉悦地用过早膳,正准备去工地,福伯却捧着一个卷轴,恭敬地走了进来。
“王妃娘娘,王爷吩咐,将此物交给您。”
苏晚晚有些疑惑地接过卷轴,展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里面是一幅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赫然是萧景玄的亲笔。写的是前朝一位名将的《宝剑篇》,通篇金戈铁马,杀气凛然,那字迹更是遒劲有力,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磅礴气势,与“清秀”二字毫不相干。
而在卷轴的空白处,还有一行稍小的字,依旧是萧景玄的笔迹,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指点”:
“字,当如是。可供临摹。”
苏晚晚看着这卷仿佛带着硝烟味的字,再看看那行满是傲娇意味的“批注”,先是愕然,随即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
我的老天爷!这位王爷的报复……不,是“回击”方式,也太幼稚!太可爱了吧!
她几乎能想象出,他板着一张冷脸,在书房里愤而挥毫,写下这幅杀气腾腾的字,然后得意地想着【看吧,这才是男人该写的字!】,再让福伯送来给她“学习”的画面。
这醋吃的,真是别具一格!
苏晚晚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小心翼翼地将卷轴收好,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了。
嗯,看来以后这种“故意的挑衅”,可以偶尔来一下?毕竟,某位王爷的反应,实在是太有趣了!
她哼着歌,脚步轻快地出了门,感觉今天的阳光都格外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