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剑煞淬体与谷底残碑
剑煞裂谷深处，光线昏暗，混乱而锋锐的剑气如同无形的刀片，在空气中嘶鸣、碰撞。寻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撑不过一炷香便会被这无处不在的剑煞撕碎护体真元，重创乃至陨落。
韩小厉紧贴着岩壁，缓缓向下攀爬。他怀中的锈剑震颤得愈发明显，那些足以让同阶修士色变的混乱剑煞，在靠近锈剑尺许范围时，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变得温顺了许多，甚至有一部分被锈剑悄然吸收，反馈出一丝丝更加精纯、却带着凌厉煞气的能量，融入韩小厉的经脉。
这能量初入体时，如同钢针穿刺，带来剧烈的痛楚，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淬炼之感。他的肉身、经脉，乃至丹田内的液态真元，都在这股带着煞气的能量冲刷下，变得更加凝实、坚韧。
“这剑煞……竟能淬炼己身？”韩小厉又惊又喜。他没想到这险地反而成了他的机缘。他不再急于寻找落脚点，而是放慢速度，主动引导那些被锈剑过滤后的精纯剑煞能量，小心翼翼地淬炼自身。
过程痛苦无比，如同千刀万剐，但他意志坚定，紧咬牙关忍耐。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稳步向着筑基三层迈进，更重要的是，肉身强度和对剑气的抗性都在显着提升。
越往谷底，剑煞越发浓郁，颜色也由无色透明逐渐化为淡灰色，威力倍增。即便是锈剑的庇护范围也缩小到了半尺左右，韩小厉不得不运转真元，配合“辟地”意境，不断斩断、瓦解那些过于强大的剑煞冲击。
数个时辰后，他终于脚踏实地，落在了裂谷底部。谷底并不宽阔，布满了嶙峋的怪石和不知名生物的惨白骸骨，空气中弥漫着万年不散的肃杀与死寂。这里的剑煞已然浓郁到化为淡淡的灰色雾气，视线严重受阻，神识也只能探出数丈距离。
韩小厉紧握锈剑，全神戒备。能在这种环境下存活的生物，绝非善类。
他沿着谷底小心前行，锈剑对某个方向传来的感应越来越强。穿过一片由巨大兽骨堆砌的障碍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
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碑。石碑残缺不堪，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最深的一道几乎将石碑劈成两半。而那股吸引锈剑的源头，正是这块残碑！
靠近残碑，韩小厉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上残留的、一股惨烈、决绝、仿佛要与天地同归于尽的恐怖剑意！这剑意历经万载岁月磨蚀，依旧凝而不散，让人心神震撼。
“这是……上古某位剑修大能留下的剑意残痕？”韩小厉心中凛然。他尝试将神识靠近石碑，立刻便被那惨烈的剑意冲击得头晕目眩，连忙收回。
他不敢再贸然探查，而是抱着锈剑，在残碑前盘膝坐下，静静感受。锈剑与残碑之间似乎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共鸣，一丝丝精纯的灰色剑煞从残碑中被引动，缭绕在锈剑周围，被其吸收，再反馈给韩小厉。
这一次，反馈而来的不仅仅是淬炼肉身的能量，更夹杂着一丝来自那惨烈剑意的感悟碎片！
他仿佛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一位浑身浴血、持剑而立的模糊身影，面对漫天强敌，发出了不甘的咆哮，最终斩出了那与敌偕亡的最后一剑……
这感悟碎片杂乱无章，充满了暴戾与绝望，与韩小厉自身“斩破”、“断绝”的意境颇有不同，更偏向于毁灭与终结。但其中蕴含的那种极致的“决绝”之意，却让他对“杀人”剑意的理解，多了一层新的视角。
“杀人”……或许并非只是简单的终结，更是一种意志的体现，是斩断一切因果、了结所有恩怨的终极手段？这与他之前触摸到的那丝“抹除”意境隐隐契合。
他沉浸在这种感悟中，不知时日流逝。体内的真元在剑煞淬炼和感悟加持下，越发凝练澎湃，已然达到了筑基二层的极限，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突破。
然而，机缘往往伴随着风险。
就在韩小厉心神沉浸在感悟中时，一阵窸窸窣窣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四周的灰色雾气中传来。
他猛地惊醒，握紧锈剑，警惕地望向四周。
只见雾气翻滚，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窜出！那是几只形似蜥蜴、却通体覆盖着暗灰色骨甲、尾巴如同锋利骨剑的妖兽！它们眼睛猩红，口中滴落着腐蚀性的涎水，气息赫然都达到了筑基初期，为首的那只更是有筑基四层的强度！
“剑煞骨蜥！”韩小厉心中一沉。这是古籍中记载的、专门栖息在剑煞浓郁之地的妖兽，以剑煞和金属为食，鳞甲坚硬，爪牙锋锐，极其难缠。显然，他修炼时引动的剑煞和气息，将这些家伙吸引了过来。
为首的那只筑基四层骨蜥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化作一道灰影，如同闪电般扑向韩小厉，尾巴上的骨剑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刺他咽喉！速度之快，远超寻常筑基四层修士！
另外几只骨蜥也从不同方向同时发起攻击，封死了他所有闪避路线！
危机临头！
韩小厉眼神一厉，知道无法善了。他体内澎湃的真元瞬间爆发，怀抱锈剑，不退反进，迎着那筑基四层的骨蜥，一记融入了“辟地”意境的横斩，狠狠劈向它刺来的骨剑尾巴！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谷底回荡！
锈剑与骨剑碰撞，火星四溅！
那骨蜥尾巴上的骨剑坚硬异常，竟未被锈剑直接斩断，但其上蕴含的力量和那“断绝”意境，却让骨蜥发出一声痛楚的嘶鸣，攻势一滞。
韩小厉也被反震之力震得手臂发麻，但他脚下步伐不停，借着碰撞之力旋身，锈剑划出一道灰蒙蒙的弧线，将侧面袭来的两只筑基二层骨蜥逼退。
然而，另一只筑基三层的骨蜥却趁机从他背后袭来，锋利的爪子直掏后心！
韩小厉仿佛背后长眼，千钧一发之际，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同时右脚如同蝎子摆尾般向后撩起，精准地踢在了那骨蜥的下颚处！
“嘭！”骨蜥被踢得头颅一仰，动作变形。
而韩小厉则借着这一踢之力，身体前冲，脱离了包围圈，与几只骨蜥拉开了距离。
他微微喘息，眼神凝重。这些骨蜥不仅防御强悍，速度也快，配合默契，十分难缠。硬拼下去，自己真元消耗巨大，迟早被拖垮。
“必须速战速决，先解决弱的！”
他心念电转，目光锁定了那两只被逼退的筑基二层骨蜥。体内真元再次奔腾，锈剑之上，“开天”剑意凝聚！
一道凝练的灰蒙蒙剑罡破空而出，不再是斩向实物，而是带着斩破一切阻碍的意志，直劈向其中一只筑基二层骨蜥！剑罡所过之处，浓郁的灰色剑煞雾气都被强行分开！
那骨蜥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想要躲闪，却感觉周身空间仿佛都被这一剑锁定，动作变得迟缓！
“嗤啦！”
剑罡毫无阻碍地劈入了骨蜥的身体，将其坚韧的骨甲连同内部的生机，一并斩断！骨蜥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嚎，身体僵直，随即裂成两半，倒地毙命！
一击秒杀！
另外几只骨蜥，包括那只筑基四层的首领，都被这凌厉无匹的一剑震慑，动作不由得一滞。
韩小厉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毫不停留，身法如电，冲向另一只筑基二层骨蜥，锈剑简单直接地一刺，蕴含“辟地”意境的剑尖轻易破开了其骨甲防御，洞穿了头颅！
转眼间，两只较弱的骨蜥便被解决！
剩下的筑基三层和筑基四层骨蜥发出愤怒的咆哮，再次扑来，攻势更加疯狂。
韩小厉且战且退，不断利用地形和锈剑格挡、招架，偶尔寻隙反击。他不再轻易动用消耗巨大的剑罡，而是将“三剑”意境融入普通攻击，每一剑都带着“斩破”或“断绝”的特性，虽不能秒杀，却也让两只骨蜥伤痕累累，动作越来越慢。
那筑基四层的骨蜥首领见久攻不下，同伴惨死，猛地人立而起，胸口的骨甲缝隙中骤然亮起刺目的灰光，一股狂暴的剑煞能量正在汇聚！它要发动天赋神通！
韩小厉瞳孔一缩，心知绝不能让它施展出来！他不再保留，将剩余的大半真元，连同刚刚战斗中积累的所有气势，尽数灌注锈剑！脑海中观想着那残碑传来的“决绝”与自身“开天”的融合，锈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带着惨烈破灭气息的灰蒙蒙剑罡，后发先至，悍然劈向了骨蜥首领胸口那团灰光！
“斩！”
“轰！！”
剑罡与即将爆发的天赋神通狠狠碰撞！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能量湮灭声！骨蜥首领胸口的灰光瞬间黯淡、溃散，狂暴的剑煞能量失去控制，在它体内疯狂肆虐！它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最终轰然倒地，胸口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气息全无。
剩下一只筑基三层的骨蜥见首领毙命，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钻入灰色雾气中消失不见。
韩小厉以剑拄地，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连续高强度的战斗和施展剑罡，让他真元几乎耗尽。但他不敢怠慢，强撑着迅速上前，将三只骨蜥身上最值钱的骨剑尾巴、以及那筑基四层骨蜥胸口一块凝聚了精纯剑煞的“剑煞晶核”取下，收入储物袋。
做完这一切，他不敢在原地久留，生怕动静引来更可怕的东西。他看了一眼那块吸引他来的残碑，略一犹豫，尝试用锈剑撬动，却发现石碑与大地仿佛融为一体，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看来机缘未到，或者这石碑本就属于此地。”他不再强求，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裂谷另一端，据残图显示可能通往古迹更深处的一个狭窄缝隙，快速离去。
经此一战，他修为彻底巩固，对“三剑”意境的运用也更加纯熟，尤其是融入了那残碑的“决绝”之意后，“开天”剑罡的威力似乎更胜从前。
他沿着缝隙小心翼翼前行，心中暗道：“这古剑域果然危机四伏，但也机缘处处。
前方，未知的古迹深处，等待他的又将是怎样的挑战与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