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暗月窥伺与星殒之引
墨器轩内室的交谈并未持续太久。韩小厉收下天工令和记载详细情报的玉简，又与墨居约定了几种隐秘的联系方式后，便悄然离开。他行事谨慎，并未直接返回百草堂安排的住处，而是在城中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变幻容貌，回到客房。
盘膝坐下，他首先将神识沉入墨居给予的玉简。果然，天工坊收集的情报远比他在市面上购买的详尽得多。不仅标注了流云城各大势力的详细架构、主要人物、彼此间的恩怨合作，还记录了许多隐秘传闻，比如城主府近期的兵力调动异常，几个大家族暗中的资源争夺，甚至包括城外几处疑似古修洞府或秘境入口的模糊线索。
其中，关于“星殒之海”的信息也多了不少。玉简中提到，星殒之海并非完全绝域，其外围存在一些相对稳定的“碎星岛”，这些岛屿受混乱的星辰法则影响，会出产一些特有的星辰砂、虚空晶石等珍稀材料，但也伴随着空间裂缝和奇异生灵的危险。每隔数十年，当星殒之海外围的空间乱流相对平缓时，会有一些大型商会或强者组织船队前往探索，谓之“星海潮汐”。下一次星海潮汐，据推算，大约在三年之后。
“三年……”韩小厉心中默念，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需要在三年内，至少拥有能够在星殒之海外围立足的实力，最好是能凝聚元婴。
玉简中还提及，想要安全前往星殒之海，通常需要搭乘专门的“破空舟”，这种灵舟刻有抵御空间之力的阵法，造价高昂。流云城最大的船坞“千机阁”似乎就在秘密建造此类灵舟，可能与下一次星海潮汐有关。
“千机阁……”韩小厉记下了这个名字。
除了星殒之海，玉简中还重点提到了一个名为“暗月”的神秘组织。这个组织行踪诡秘，似乎在流云城潜伏已久，专门收罗各种奇珍异宝、上古遗物，行事亦正亦邪，与多个势力都有暗中往来，实力深不可测。有传闻他们与魔族也有所勾结，但并无确凿证据。
“暗月……”韩小厉联想到之前矿脉深处那古老意志，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窥探，心中隐隐觉得，这个组织或许会是个麻烦。
了解完情报，韩小厉又取出那枚噬魂核和星语石。他尝试再次引导星语石净化魂力。丝丝缕缕的精纯魂力被剥离、净化，融入他的识海，滋养着神识。这个过程缓慢而持续，能感觉到神识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变得愈发凝练、敏锐。
“这星语石，果然妙用无穷。”韩小厉心中赞叹，星陨卫的传承，每一步都透着不凡。
接下来的日子，韩小厉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客房内修炼，消化此次黑风峡谷之行的收获，并借助噬魂核和灵石，稳步提升着修为。巴熊等人则按照他的吩咐，轮流在城内活动，熟悉环境，并分批将部分用不到的魔晶和材料出手，换取灵石和一些修炼物资。
期间，苏萱来过几次，送来了百草堂炼制的一些有助于凝神静气的丹药，并告知韩小厉，城主府发布了一道征召令，招募修士组成巡逻队，加强边境区域的警戒和清剿魔物，报酬颇为丰厚。她暗示百草堂也接到了一些炼制疗伤和回复类丹药的订单，似乎边境局势确实在紧张起来。
韩小厉谢过她的消息，但并未表态是否参与征召。他目前的首要目标是提升实力和寻找前往星殒之海的方法，并不想过多卷入本地势力的纷争。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日夜晚，韩小厉正在房中打坐，忽然心有所感，猛地睁开双眼。他并未察觉到明显的杀气或灵力波动，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细微的冰刺，若有若无地触及了他的灵觉。
他身形未动，神识却如同水银泻地，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笼罩了住所周围数百丈的范围。晋升金丹后期后，他的神识强度本就远超同阶，加之近日以星语石净化魂力滋养，更是敏锐异常。
很快，他捕捉到了异常。在距离他住所约百丈外的一株高大灵树的阴影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潜伏着一道极其淡薄的气息。这气息隐匿功法极高明，若非韩小厉神识特殊，几乎无法察觉。其修为，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巅峰！
此人潜伏在此，目的不言而喻，监视。
韩小厉眼神微冷。是裂风队的人心有不甘？还是百草堂另有心思？抑或是……其他势力？
他不动声色，并未打草惊蛇，只是暗中加强了戒备，并传音给巴熊等人，让他们近期小心行事，若无必要，减少外出。
接下来的两天，那道气息始终存在，如同附骨之疽，变换着位置，但始终将韩小厉的住所置于监视之下。对方极其耐心，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行动。
韩小厉心中冷笑，既然对方按兵不动，他也乐得假装不知，正好借此机会，一边修炼，一边研究从天工坊得到的情报。
他重点研究了关于“千机阁”和“破空舟”的信息。千机阁是流云城最大的炼器宗门，尤其擅长炼制各种大型灵舟、战争傀儡和城防器械，与城主府关系密切，实力雄厚。想要获得破空舟的船票，或者了解星海潮汐的具体信息，千机阁是绕不开的一环。
这一日，韩小厉决定主动出击。他变幻了容貌，化作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修士，气息也压制在金丹初期，独自一人来到了位于城东的千机阁。
千机阁占地极广，高大的门楼气势恢宏，门口矗立着两尊巨大的青铜机关兽，眼中闪烁着灵光，显然是强大的守卫。进出阁内的修士络绎不绝，大多气息不俗。
韩小厉随着人流走入大厅。大厅内部空间开阔，陈列着各种缩小版的灵舟模型、法器构件，光华流转，引人注目。他直接走向标有“灵舟租赁与定制”的柜台。
柜台后的执事是一名千机阁弟子，修为在筑基后期，见到韩小厉，客气地问道：“这位道友，不知需要何种灵舟？我千机阁有各种型号的飞行法器，速度、防御、载重各有不同……”
韩小厉摆了摆手，打断道：“在下想打听一下，关于前往‘星殒之海’的破空舟。”
那执事闻言，脸上笑容不变，但眼神却微微一凝，打量了韩小厉一番，才低声道：“道友想去星殒之海？那可是危险之地。本阁确实有破空舟往来，不过并非定期航班，且船票价格不菲，还需一定的实力担保。”
“哦？不知下一次破空舟出发在何时？船票需要何物换取？”韩小厉问道。
“具体时间未定，需等待‘星海潮汐’的准确周期，大约还需两到三年。”执事解释道，“至于船票，除了需要支付五十万上品灵石或者等值的珍稀材料外，还需至少金丹后期的修为证明，或者由流云城内有头有脸的势力作保。这也是为了乘客的安全考虑。”
五十万上品灵石！这价格足以让一般的金丹修士倾家荡产。而且还需要修为或势力担保，门槛极高。
韩小厉身上现有的灵石和物资，凑一凑或许勉强够，但势必会掏空大部分积蓄。而且修为担保好说，势力担保却是个问题。百草堂或许愿意，但他不想欠下太大的人情。
“除此之外，可有其他方法？”韩小厉又问。
执事沉吟道：“若是道友精通阵法、炼器，或者拥有特殊技艺，或许可以申请作为随船技师，只需支付部分费用即可。又或者，道友能提供关于星殒之海某处有价值的信息，或某些特定珍稀材料，也可能获得搭乘资格。具体需要与本阁长老面谈评估。”
韩小厉心中了然，这千机阁的手段倒是灵活。他暂时没有表态，只是表示会考虑，然后便离开了千机阁。
就在他走出千机阁大门，融入街道人流后不久，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隐隐传来。
“阴魂不散。”韩小厉眼中寒光一闪。这次，他决定不再忍耐。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一直在暗中盯着他。
他并未直接返回住处，而是看似随意地在城内繁华区域闲逛，穿行于各大商铺之间，但行进路线却悄然偏向人流相对稀少的区域。
终于，在一条连接着两个主要坊市的、相对僻静的巷口，韩小厉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他的声音平淡，在空荡的巷口响起。
巷子阴影处，一阵细微的波动，那道隐匿的身影缓缓浮现。依旧是一身黑衣，面容普通，属于丢进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带着一丝惊讶，紧紧盯着韩小厉。
“阁下好敏锐的灵觉。”黑衣人的声音沙哑，听不出年纪。
“是谁派你来的？”韩小厉直接问道，“裂风队？百草堂？还是……‘暗月’？”
当听到“暗月”二字时，黑衣人眼神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虽然极其短暂，但如何能瞒过韩小厉的神识。
果然与这个神秘组织有关！
黑衣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冷冷道：“我家主人对阁下很感兴趣，尤其是阁下手中那柄……能斩灭噬魂魔傀的剑。想请阁下前往一叙。”
“没兴趣。”韩小厉干脆利落地拒绝。
“那恐怕由不得阁下了。”黑衣人语气转冷，周身气息开始攀升，金丹后期巅峰的威压弥漫开来，锁定了韩小厉，“主人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话音未落，黑衣人身影骤然模糊，如同鬼魅般欺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漆黑的短刺，短刺之上幽光闪烁，带着一股腐蚀神魂的阴寒气息，直刺韩小厉周身要害！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寻常金丹修士！
然而，就在他动的瞬间，韩小厉也动了。
他甚至没有拔剑，只是并指如剑，向前轻轻一点。
“嗡！”
一道凝练至极、仿佛能划分阴阳、隔绝天地的无形剑意，以他指尖为中心，骤然扩散！
“辟地！”
并非完整的剑招，只是剑意的运用。但那股“斩断”一切的意志，却无比纯粹！
剑意过处，黑衣人那如鬼魅般的身法骤然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他手中短刺上附着的阴寒气息，与韩小厉之间的灵力联系，仿佛被一剑斩断！攻势瞬间瓦解！
黑衣人脸色剧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这隐匿突袭的一击，即便是同阶修士，也鲜少有人能如此轻描淡写地破解！而且，对方甚至没有动用那柄传闻中的锈剑！
他当机立断，身形暴退，就要再次融入阴影遁走。
“既然来了，就留下点东西吧。”
韩小厉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下一刻，一道更加凝聚、带着纯粹杀伐之意的剑指，后发先至，点向他的丹田！
这一指，蕴含着一丝“杀人”剑诀的意境！
黑衣人亡魂大冒，全力催动护体罡气，同时祭出一面小巧的骨盾挡在身前。
“噗！”
剑指点在骨盾之上，那品质不俗的骨盾竟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洞穿！剑指余势不衰，瞬间破开他的护体罡气，点在他的丹田之上！
“啊！”
黑衣人惨叫一声，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巷壁之上，口中喷出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丹田气海已被这一指重创，修为半废！
韩小厉身形一闪，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冷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若再敢窥伺，下次留下的，就是性命。”
他并未下杀手，并非心慈手软，而是需要有人带话回去，也是一种警告。在彻底弄清这“暗月”组织的底细前，不宜彻底撕破脸。
黑衣人满眼恐惧地看着韩小厉，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逃离了巷子，连掉落的短刺都顾不上捡。
韩小厉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暗月组织的出现，让他感到一丝紧迫。这个组织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他，并且对他的斩道剑产生了兴趣。
“流云城，不能久留了。”他心中暗道。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并且找到前往星殒之海的方法。或许，千机阁那个“随船技师”或者“信息兑换”的途径，可以尝试一下。而在那之前，他需要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并且，是时候为凝聚元婴，做一些更具体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