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破碎星辰与古殿剑痕
穿过星辉通道的瞬间，并非想象中的平稳传送，而是一种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仿佛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涡流。四周是光怪陆离的彩色线条和破碎的星辰幻影，强大的空间撕扯力作用在身体和神魂上，若非墨鳞舟的防御光罩以及四人自身修为不俗，恐怕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这过程持续了约莫十数息，就在墨鳞舟的防御光罩即将彻底崩溃之际，前方猛地一亮，那股强大的撕扯力骤然消失。
“嘭！”
墨鳞舟仿佛从高处坠落，重重地砸落在坚硬的地面上，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灵光彻底黯淡，显然已彻底报废。
四人踉跄着冲出几乎散架的灵舟，迅速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同时各自运转功法，警惕可能存在的危险。
眼前是一片无法用常理形容的世界。
天空是暗沉沉的，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巨大无比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星辰碎片，如同岛屿般悬浮在极高的天际，投下斑驳而诡异的光影。大地是暗红色的，布满干涸龟裂的痕迹，以及无数深不见底的裂缝，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星辰之力和一种万物凋零的腐朽气息。远处，可以看到倾颓的山脉，断裂的河流化石，以及一些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未知生物的森白骨架，半埋在赤色的大地中。
这里的重力似乎也比外界大上不少，灵气虽然浓郁，却异常狂暴驳杂，吸收炼化需要耗费比外界更多的心神。
“这里就是隐星界？果然是一片死寂的破碎之地。”金煞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皱眉说道。他体修强横，对此地异常环境的适应最快。
柳夫人取出一枚解毒丹服下，谨慎地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慢性瘴毒，虽不致命，但长久吸入会侵蚀法力，需以丹药抵御。”
墨尘则心疼地看了一眼报废的墨鳞舟，随即目光便被这方天地的奇异景象所吸引，尤其是那些悬浮的星辰碎片和大地上的古老痕迹，眼中闪烁着研究的光芒：“奇妙！真是奇妙！此地法则残缺，空间脆弱，但星辰道韵却如此浓郁，果然是研究上古星陨之秘的绝佳场所！”
韩小厉没有说话，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此地与自身功法的强烈共鸣。丹田内的星耀元婴异常活跃，自主吞吐着空气中狂暴的星辰之力，怀抱的小锈剑也发出愉悦的轻鸣。手中的巡星令灼热感依旧，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这片破碎大陆的深处。
他同时散开神识，仔细探查四周。方才进入通道前那惊鸿一瞥的虚影，让他心中存了一份警惕。然而，神识扫过，除了他们四人和报废的灵舟，并未发现第五个人的踪迹，仿佛那只是他的错觉，或者是此地混乱光影造成的幻觉。
“先离开这里，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恢复一下。”韩小厉沉声道。接连大战加上穿越空间通道，他们四人状态都不算好，尤其是他，强行重创枭王，又催动剑意开启入口，消耗巨大。
众人没有异议。墨尘挥手将报废的墨鳞舟残骸收起，或许还有些材料能用。随后，四人选定了一个与巡星令指引大致相同，且地势稍高的方向，小心前行。
一路上，所见皆是破败与死寂。暗红色的大地上，除了那些巨大的骨骸，几乎看不到任何植物，只有一些奇特的、如同水晶般的苔藓在星辰碎片的光芒下闪烁着微光。偶尔能从一些巨大的裂缝中，感受到精纯却狂暴的星辰矿脉气息，但往往也伴随着强烈的空间波动和未知的危险。
他们遭遇了几波本土“生物”——那是一些由纯粹星辰之力与残破法则凝聚而成的元素精怪，形态各异，有的如流淌的金属液体，有的如闪烁的晶体聚合体，没有灵智，只有吞噬和毁灭的本能。其实力不等，弱的只有筑基水准，强的甚至能达到元婴初期。
这些元素精怪对物理攻击抗性极高，但对韩小厉的星辰剑气却颇为畏惧，往往几剑便能将其核心击溃，化作精纯的星辰之力被他的元婴吸收。这让他在此地恢复的速度远超他人。
前行了约莫一日，在一处相对完整的、如同剑锋般直指苍穹的黑色石山脚下，他们发现了一座残破的建筑。
那似乎是一座宫殿的废墟，大部分都已坍塌，被暗红色的沙土掩埋，只露出一些断裂的、雕刻着古老星辰图案的石柱和部分墙体。建筑材料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历经万古而不腐的暗沉色泽。
“有建筑痕迹！看来上古时期，此地并非无人踏足！”墨尘兴奋起来，立刻上前查探。
韩小厉心中一动，也走上前去。他感觉到，怀中的斩道剑，以及丹田内的小锈剑，在靠近这片废墟时，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共鸣，不是渴望，更像是一种……悲鸣与熟悉？
他伸手抚摸着一根断裂石柱上的星辰图案，触手冰凉。这些图案与他之前接触过的北斗星殿风格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古老、苍茫。
忽然，他的目光被宫殿深处，一面相对完好的巨大墙壁吸引。
那面墙壁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金属铸成，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痕迹！那并非雕刻，而是某种利器留下的深刻剑痕！
这些剑痕杂乱无章，似乎是在极度疯狂或愤怒的状态下肆意劈砍所致，但每一道剑痕之中，都残留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剑意！那剑意充满了不甘、愤怒、绝望，以及一种……斩灭一切的疯狂！
韩小厉仅仅是目光接触，就感觉自己的剑意仿佛被引动，蠢蠢欲动，同时一股暴戾的情绪隐隐要冲上心头！
他立刻紧守心神，运转功法，才将那股外来剑意的影响压下。
“好可怕的剑意！历经万古岁月，竟还能影响心神！”柳夫人也看到了那些剑痕，脸色微白，不敢多看。
金煞更是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体表气血一阵翻涌。
墨尘则是双眼放光，如同看到了绝世珍宝：“这剑意……这剑意绝非寻常！其中蕴含的‘斩’之真意，似乎与韩道友的剑道有几分相似，却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是入魔之剑，毁灭之剑！”
韩小厉缓缓走近那面墙壁，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剑痕中残留意境的可怕。这绝不是一个元婴期，甚至化神期修士能留下的剑意。其境界，远超他的理解。
他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触碰向一道最为深邃的剑痕。
就在他指尖即将接触到剑痕的瞬间——
“嗡！”
他背后的斩道剑骤然出鞘半寸，发出一声高亢清越的剑鸣！与此同时，那墙壁上的无数剑痕仿佛活了过来，残留的剑意凝聚成一道模糊的、充满了毁灭与疯狂的黑色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朝着韩小厉扑来！
这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小心！”墨尘三人惊呼！
韩小厉眼中厉色一闪，不退反进，并指如剑，点向那扑来的黑色剑意虚影！指尖之上，凝聚了他自身最为精纯的“斩道”剑意，虽不如墙壁剑痕那般磅礴疯狂，却更加纯粹、凝练，带着一种斩破虚妄、坚守本心的决绝！
“嗤！”
两道性质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剑意悍然碰撞！
没有能量爆炸，只有一种意念层面的激烈交锋！韩小厉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影，在星辰崩灭、万物凋零的末日中，持剑疯狂劈砍，欲要斩断这令人绝望的命运，最终却沉沦于毁灭与疯狂……
他紧守灵台，星耀元婴怀抱小锈剑，散发出定鼎乾坤的清辉，将那股试图侵蚀他心智的疯狂剑意牢牢抵挡在外，并以自身的“斩道”意志，将其一点点磨灭、化解！
数息之后，那黑色的剑意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彻底消散。墙壁上的剑痕依旧，但那残留的活性剑意却仿佛被净化了不少，不再那般咄咄逼人。
韩小厉收回手指，脸色微微苍白，额角见汗，但眼神却更加明亮锐利。方才的意念交锋虽然凶险，却也让他对自身剑道的“斩”之真意有了更深的理解，尤其是与那种走向极端的“毁灭之剑”对比，更显本心之重要。
“韩道友，你没事吧？”墨尘关切地问道。
“无碍。”韩小厉摇头，目光再次投向那些剑痕，“留下这些剑痕者，其剑道修为深不可测，但道心已失，沉沦毁灭。以此为鉴，我道不孤。”
他隐隐感觉，这些剑痕，或许与斩道仙尊的传承，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是敌人？是前辈？还是……走火入魔的同道？
这隐星界的面纱，似乎又揭开了一层，露出了其下更加深邃和危险的秘密。而他们的探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