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之巅,气氛凝固如铁。
三名天机阁强者呈品字形而立,气机交织,如同天罗地网,将韩小厉与那“斩道”石碑一同笼罩在内。为首那人面容模糊,周身星雾缭绕,气息渊深似海,赫然是一位炼虚巅峰,甚至可能触摸到了更高层次门槛的恐怖存在!其身后两人,亦是炼虚后期,目光冰冷,如同看待猎物。
“身怀‘它’的碎片,修炼禁忌剑道……你,终于来了。”那为首者再次开口,声音仿佛来自万古星空,带着一种洞悉命运的漠然,“吾乃天机阁巡天使,星无痕。奉阁主之命,监察此界,清除一切与‘斩道’相关之因果。你,是变数,亦是……祸源。”
韩小厉心中凛然,天机阁果然一直在监控此地,甚至可能早已通过某种方式算到了他的到来!他们口中的“它”,指的无疑就是锈剑!而“禁忌剑道”,自然是他的三剑。
“清除因果?”韩小厉缓缓站直身体,擦去嘴角血迹,混沌剑域在周身缓缓流转,将那无形的压力悄然化解,“就凭你们,也配裁定何为因果?”
他虽然刚刚经历石碑剑意冲击,神魂受创不轻,但剑域更进一步,实力不降反增,面对三位强敌,心中并无畏惧,唯有滔天战意。此地是斩道仙尊遗留之地,他的剑道与此地共鸣,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冥顽不灵。”星无痕微微摇头,似乎懒得再多言,只是轻轻一挥手。
其身后左侧那名炼虚后期使者冷哼一声,一步踏出,手中出现一柄星光凝聚的长剑,剑尖轻点,顿时有无数星辰虚影浮现,化作一条璀璨星河,朝着韩小厉席卷而来!星河之中,每一颗星辰都蕴含着沉重的力量与扰乱心神的星辉,乃是天机阁秘传神通——“星河流光剑”!
另一名炼虚后期使者则双手结印,虚空中浮现出无数由星光构成的锁链,哗啦啦作响,从四面八方缠绕向韩小厉,封锁其所有闪避空间,正是“周天星辰锁”!
两人一攻一困,配合默契,显然是想速战速决。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韩小厉眼神冰冷。他知道,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等那深不可测的星无痕出手,他将再无机会。
他没有丝毫保留,将刚刚更进一步、融入了完整“终结”意蕴的混沌剑域全力展开!
丈许方圆的混沌区域骤然扩张至三丈!内部不再是模糊的气流,而是清晰地显现出清浊分化、大地承载、万物归墟的循环景象!一股裁定秩序、执掌生死的恐怖意蕴轰然爆发!
“吾有一剑,可开天!”
他并指如剑,对着那席卷而来的璀璨星河,悍然斩出!
不再是无形界限,而是一道凝练无比的混沌剑罡!剑罡过处,那蕴含着无数星辰虚影的星河,如同被利刃切开的布帛,从中断裂!狂暴的星辰之力向两侧宣泄,却无法侵蚀剑罡分毫!
“什么?!”那名施展星河流光剑的使者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自己的神通会被如此轻易破去。
“吾有一剑,可辟地!”
韩小厉剑势不停,混沌剑域剧烈旋转,那无数缠绕而来的星光锁链,在触及剑域的瞬间,便被那混乱而统一的混沌剑气绞得粉碎,化为点点星芒消散!
“领域?!而且是如此诡异的剑域!”另一名使者亦是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趁此二人心神震动之际,韩小厉目光如电,锁定了那名施展星河流光剑的使者。他能感觉到,此人的攻击性更强,但防御相对薄弱。
“吾有一剑,可杀人!”
他低吼一声,将混沌剑域的力量,以及刚刚从石碑剑意中领悟到的、更加纯粹凌厉的“斩断”真意,尽数凝聚于指尖!
一道细微到极致,颜色灰暗,仿佛不存在于现实,只存在于因果命运之中的丝线,自他指尖射出,无视了空间,无视了那使者仓促间布下的层层星光护盾,直接没入了其眉心!
那使者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脸上得意的神色瞬间凝固,化为无尽的惊恐与茫然。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下一刻,他的身体,连同其元神,如同被橡皮擦去的字迹,从头到脚,无声无息地……彻底湮灭!
一位炼虚后期大能,就此形神俱灭!
天地间,一片死寂。
剩余的那名炼虚后期使者吓得魂飞魄散,疯狂后退,再不敢靠近韩小厉分毫。
就连一直漠然旁观的星无痕,那笼罩在星雾中的面容也似乎波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轻“咦”。
“竟能将那叛逆的剑意领悟到如此地步……看来,留你不得。”星无痕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些许凝重,他缓缓抬起了手。
随着他抬手动作,整个星陨之巅仿佛都暗了下来!穹顶之上,那些破碎空间裂缝的光晕骤然黯淡,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真实的星辰虚影浮现,缓缓旋转,凝聚成一只覆盖了整个平台的、完全由星辰组成的巨大手掌!
星辰手掌缓缓压下,尚未完全落下,那恐怖的压力已经让平台剧烈震颤,周围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这是炼虚巅峰的含怒一击,引动了此地残留的星辰法则,威力远超之前!
韩小厉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感觉周身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混沌剑域在这恐怖的 pressure 下都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他知道,这一掌,他接不下!
难道真要陨落于此?
不!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那矗立的“斩道”石碑!石碑之上,“斩道”二字仿佛感受到了外界的威胁与韩小厉体内同源剑意的呼唤,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暗金光芒!
“嗡嗡嗡——!”
怀中的小锈剑疯狂震颤,前所未有的灼热传来,仿佛要与他融为一体!一段破碎而古老的意念,顺着锈剑,涌入他的识海:
“道……非天定……当由己斩……”
“三剑归一……是为……我道!”
刹那间,福至心灵!
开天、辟地、杀人!三式剑诀在他心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融合、升华!不再是简单的意蕴交融,而是本质的归一!他明白了,这三剑,从来就不是独立的招式,它们共同指向的,是超越规则、斩断宿命的……自我之道!
“吾之道……非天,非地,非人……”
“吾之剑……当斩虚妄,断因果,定乾坤!”
“此剑……即我道!”
韩小厉仰天长啸,声震四野!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全部的心神、全部的神力、全部对剑道的理解,尽数灌注于怀中的锈剑之中!
“锵——!”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响彻寰宇!
那柄万古沉寂的锈剑,第一次,主动从他怀中飞出!剑身之上,那厚重如痂的锈迹,如同风化剥落般,片片碎裂、消散!露出了其下隐藏的、如同秋水般明澈、却又蕴含着混沌初开与万物终结意蕴的剑身!
剑身靠近剑格处,两个古老而威严的大字,如同日月般熠熠生辉——
斩 道!
锈剑解封!斩道初鸣!
手握斩道剑,韩小厉感觉自身与这片天地,与那石碑,与冥冥中的剑道长河,彻底连接在了一起!他便是剑,剑便是他!人剑合一,道剑合一!
面对那覆压而下的星辰巨掌,他不再施展任何固定剑招,只是遵循着内心的道,遵循着斩断一切的意志,将手中斩道剑,向前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道平淡无奇,仿佛蕴含着世间所有色彩,又仿佛吞噬了一切光线的……混沌剑痕,凭空出现。
剑痕与星辰巨掌无声无息地碰撞。
下一刻,那由无数星辰虚影凝聚、蕴含着炼虚巅峰全力一击的巨掌,如同梦幻泡影,从中裂开,随即彻底崩塌、消散,化为最精纯的星辰元气,被那道混沌剑痕吞噬一空!
星无痕闷哼一声,周身星雾剧烈翻滚,显然受到了反噬。他死死地盯着韩小厉手中那柄光华流转的斩道剑,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与……一丝恐惧!
“斩道剑……竟然真的……重现世间?!”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韩小厉持剑而立,气息与斩道剑融为一体,虽只是炼虚中期,但其威势,竟隐隐压过了炼虚巅峰的星无痕!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星无痕,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斩道剑。
“现在,该我了。”
(第二百零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