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的初秋,带着一丝清爽的凉意。姚若曦的医馆里,药香与墨香交织,弥漫着一种安静的专注。
姚若曦坐在窗前的木桌前,指尖轻轻拂过那张拼接完整的密信。自从在赵府密室找到另一半残页,她便整日泡在医馆的书房里,对照父亲的《毒经》和残存的家族手札,一点点辨认被岁月模糊的字迹。
“找到了……”她忽然低呼一声,眼中闪过激动的光芒。
密信的最后几行,原本被水渍浸透的字迹,在特殊药水的浸润下渐渐清晰——“镇国公于青州百草堂藏蚀骨散全方,附灭门执行者名单,此乃姚家翻身之关键,若吾儿幸免,切记……”
“百草堂……”姚若曦的声音带着颤抖,“那是祖父辈在青州开设的药铺,后来交给旁支打理,没想到……”
她猛地站起身,抓起密信就往侯府跑。医馆外的街道上,锐士们正在修缮排水沟,流民们扛着锄头往城西的屯田去,青阳城的生机一日比一日旺盛,但姚若曦此刻无心欣赏,她的心里只有那行关乎家族冤屈的字迹。
侯府书房里,林浩正对着青阳城的建设图纸沉思。桌上放着李铁刚送来的报表:城南铁矿已产出第一批精铁,兵器坊的长矛日产量突破百支,城西的水渠即将完工,预计可灌溉良田五千亩……
“林浩!”姚若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浩抬头,见她脸色绯红,手里紧紧攥着密信,便知有重要发现:“怎么了?”
“密信……密信的最后几句看清了!”姚若曦将密信摊在桌上,指着那行字,“你看,父亲说镇国公在青州的百草堂,藏着蚀骨散的配方和当年灭门的执行者名单!百草堂是我们姚家的旧产,祖父还在时,那里是南北药材的中转站……”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只要找到这些东西,就能证明镇国公是灭门真凶,还姚家一个清白!林浩,我们去青州吧!”
林浩的目光落在“百草堂”三个字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青州是镇国公的封地核心,赵康的三万私兵就驻扎在那里,此刻过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若曦,你先冷静。”林浩沉声道,“青州现在是镇国公的地盘,赵康的私兵就在附近,我们贸然前去,不仅查不到证据,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可是……”姚若曦急道,“那是唯一的线索了!”
“我知道这对你很重要。”林浩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却坚定,“但我们必须先稳住青阳城。这里是我们的根基,只有根基稳了,才有底气去查青州的事。”
他指着桌上的建设图纸:“你看,青阳的兵器坊、屯田、铁矿都刚起步,锐锋营的兵力也才八千,还不足以对抗赵康的三万私兵。如果我们现在离开,镇国公趁机偷袭青阳,怎么办?”
姚若曦沉默了。她知道林浩说得对,只是找到线索的激动让她忽略了其中的风险。
“我已经让暗影卫去青州了。”林浩继续说道,“他们会先探查百草堂的位置和守卫情况,等摸清楚了,我们再制定计划。”
姚若曦抬起头,眼中的急切渐渐被理解取代:“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没关系。”林浩笑了笑,“换作是我,也会这样。”
他看着密信上的字迹,忽然想起一件事:“百草堂是姚家旧产,你有没有那里的图纸或者信物?或许能帮到暗影卫。”
姚若曦眼睛一亮:“有!父亲的书房里有一幅百草堂的布局图,我这就回去取!”
她匆匆离开后,林浩的笑容渐渐收敛。他走到窗边,望着落霞谷的方向,眉头紧锁。镇国公在青州经营多年,百草堂的守卫定然森严,暗影卫的探查怕是不会顺利。更让他担心的是京城的局势,一旦镇国公谋反,落霞谷作为他最早的根基,很可能会被波及。
“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林浩转身回到书桌前,铺开信纸,提笔给王虎写密信。
“王虎吾弟:见字如面。落霞谷需即刻开始囤积粮草,至少备足三年之用。加固寨墙,训练谷中青壮,若京城有变,即刻关闭谷口,坚守待援。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保存实力为要。”
写完后,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用特制的火漆封好,交给暗影卫:“务必亲手交给王虎,途中不得有误。”
暗影卫领命而去,书房里只剩下林浩一人。他重新拿起密信,目光锐利如鹰。姚家灭门的名单、蚀骨散的配方……这些东西足以让镇国公万劫不复,也难怪他会藏得这么深。
“镇国公,你的死期,不远了。”林浩低声自语。
此时的青州城,暗影卫已经混了进来。为首的是暗影卫二队队长,化名“老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药农服饰,挑着一副空药担,在街头慢慢走着。
他按照姚若曦提供的线索,找到了位于城南的百草堂。与其他药铺不同,这里的门脸不大,却有四个穿着便服的壮汉守在门口,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兵器。
“看来确实有问题。”老药心中暗道,装作买药的样子走上前,“请问,有治疗风寒的药材吗?”
一个壮汉拦住他:“掌柜的不在,关门了。”
“可门还开着……”
“让你走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壮汉推了老药一把,眼神凶狠。
老药顺势后退,装作害怕的样子离开了,心中却已记下了这里的守卫情况和周围的地形。
入夜后,老药再次潜入百草堂附近,借着夜色的掩护,攀上旁边的酒楼,用特制的望远镜观察。他发现,百草堂的后院有不少黑衣人在巡逻,甚至能隐约看到屋顶的暗哨。
“守卫至少有五十人,都是练家子。”老药在心中估算,“后院的西厢房守卫最严,很可能就是藏东西的地方。”
他没有贸然行动,悄悄退了回去,将探查的情况写成密信,用信鸽送往青阳城。
三日后,林浩收到了老药的密信。
侯府书房里,他将密信递给姚若曦:“暗影卫探到,百草堂的后院西厢房守卫最严,很可能就是藏东西的地方。只是那里戒备森严,硬闯肯定不行。”
姚若曦看着密信,眉头紧锁:“西厢房……我记得那里是父亲的书房,有个暗格,只有用姚家的玉佩才能打开。”
“玉佩?”
“就是上次找到的那半块。”姚若曦道,“另一半应该在母亲手里,可惜……”
林浩沉默片刻,道:“看来,必须亲自去一趟了。”
“现在?”
“再等等。”林浩摇头,“等青阳的水渠完工,第一批粮食入仓,我才能放心离开。”
他走到书桌前,又写了一封密信,这次是给李铁的:“加快兵器坊的进度,争取一个月内造出五百副玄甲,三千支长矛。锐锋营每日加练两个时辰,随时准备出战。”
写完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青州之行,凶险难料,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姚若曦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不仅要为自己的家族复仇,还要守护青阳城的百姓,肩上的担子比谁都重。
“林浩,”姚若曦轻声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林浩抬起头,对她笑了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青阳城的建设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兵器坊的锤炼声、屯田的号子声、孩子们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生机。
而青州的百草堂里,镇国公派来的掌柜正在西厢房里踱步,看着墙上的挂画,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他不知道,一双双眼睛已经盯上了这里,一场关乎姚家冤屈和镇国公命运的探查,即将在暗中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