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华长老的出现,暂时震慑住了厚土峰的人,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正如他所料,仅仅过了半日,执法堂的传讯便到了雪剑峰,要求凌云前往执法堂,就黑风荒原与厚土峰弟子冲突一事接受问询。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柳执事陪同凌云一同前往执法堂。
路上,柳执事面色凝重地叮嘱道:“执法堂那地方,虽讲究证据,但里面关系盘根错节,厚土峰和烈火峰必然会在其中使绊子。你切记,据理力争,但言辞需谨慎,不可授人以柄。”
“弟子明白。”
凌云点头。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事实胜于雄辩,他相信宗门自有公断。
执法堂位于凌霄仙宗中央区域,是一座气势森严的黑色大殿。
殿门前矗立着两尊狰狞的石兽,散发着无形的威压。踏入大殿,一股肃穆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殿内颇为宽敞,此刻已有不少人到场。
上方主位端坐着三人,居中一位面色肃穆、眼神锐利的老者,乃是执法堂的邢副堂主,仙师境七重修为。
左侧是一位面色赤红、眼神不善的老者,正是烈火峰的赤炎长老。
右侧则是一位面容古板、气息沉稳的中年男子,是厚土峰的一位长老,名为岳山。
下方,孙莽以及几名受伤的厚土峰弟子站在那里,看到凌云进来,眼中立刻射出怨毒的光芒。
另一边,叶灵儿、韩枫以及伤势稳定但脸色依旧苍白的张凡也站在一旁,他们是作为证人被传唤来的。
大殿周围,还有一些各峰前来旁听的执事和弟子。
气氛凝重而紧张。
“弟子凌云,见过邢副堂主,各位长老。”凌云上前,不卑不亢地行礼。
邢副堂主目光如电,落在凌云身上,淡淡道:“凌云,孙莽指控你在黑风荒原残害同门,杀伤厚土峰弟子多人,并将其重伤,你可认罪?”
“弟子不认。”
凌云声音清晰,“并非弟子残害同门,而是孙莽等人伏击我在先,欲行杀人夺宝之事,弟子被迫自卫反击。”
“你血口喷人!”
孙莽立刻激动地叫道,“我们是在执行任务,好心相助,是你突然发难!”
“相助?”
凌云冷笑,看向邢副堂主,
“副堂主明鉴,孙莽等人伏击之时,使用了淬毒弩箭,张凡师弟便是被毒箭所伤,至今未愈。试问,天下有这般‘相助’之理?弟子这里还有当时缴获的弩箭为证。”
说着,他取出了那支射伤张凡的幽蓝弩箭。
邢副堂主一招手,那弩箭便飞入他手中,他仔细探查了一下,眉头微皱,点了点头:“箭上确实淬有剧毒‘幽魂散’,此毒颇为阴狠。”
赤炎长老冷哼一声:“即便他们用了弩箭,也可能是一时情急,或者是为了对付流寇。你岂能凭此就断定他们是伏击你?更何况,你下手如此狠辣,杀伤多人,岂是‘自卫’二字可以搪塞?”
岳山长老也沉声道:“凌云,你与孙莽修为相当,皆是仙士境九重,即便他们有所冒犯,你稍作惩戒即可,为何要下此杀手?可见你心性狠辣,视同门如草芥!”
面对两位长老的责难,凌云神色不变,朗声道:“两位长老此言差矣。当时情况危急,孙莽带领十余名弟子,结厚土镇岳阵围攻于我,攻势凶猛,招招致命。弟子若稍有留手,此刻便无法站在这里说话了。至于修为……弟子当时并非仙士境九重,而是仙士境七重。”
“仙士境七重?”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凌云身上,仔细感应他的气息。
果然,他散发出的仙力波动,稳固而深邃,正是仙士境七重无疑!
“这……这怎么可能?!”
孙莽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在黑风荒原时,你明明……”
他话说到一半,猛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若凌云当时是仙士境七重,那他带领十余名弟子,其中还有两名八重,结阵围攻一个七重弟子,这行为本身就极其恶劣,更何况还用了毒箭!
赤炎和岳山两位长老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他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凌云是仙士境九重,这才觉得孙莽等人即便伏击,也情有可原,毕竟“切磋”失手也是常有的事。
可若凌云当时只有七重修为,那性质就完全变了!这是赤裸裸的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意图谋杀!
邢副堂主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他看向孙莽,声音冰冷:“孙莽,凌云所言是否属实?你当时可知他只有仙士境七重修为?”
孙莽冷汗涔涔,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叶灵儿适时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副堂主,弟子可以作证。在黑风荒原遭遇流寇时,凌师兄为救我们,临阵突破至仙士境七重,此事我与韩枫师兄、张凡师弟皆可作证。”
韩枫和张凡也连忙点头称是。
人证物证俱在,事实已然清晰。
邢副堂主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案几,怒视孙莽:“孙莽!你还有何话说?带领众多弟子,伏击修为低于你的同门,还使用淬毒弩箭!你眼里还有没有门规宗法?!”
孙莽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副堂主饶命!弟子……弟子也是一时糊涂,受了他人蛊惑……”
“受何人蛊惑?”邢副堂主厉声追问。
孙莽目光闪烁,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赤炎长老,却见赤炎长老眼神冰冷如刀,吓得他一个哆嗦,不敢再说,
只是磕头求饶:“是弟子鬼迷心窍,觊觎凌云师弟的宝物,与他人无关……”
他终究没敢将烈火峰和赵长老供出来,选择了自己扛下所有。
邢副堂主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其中猫腻?
但他见孙莽咬死不松口,知道再问下去也难以牵扯出幕后之人,反而可能让事情更加复杂。
他冷哼一声:“既然你承认伏击同门,意图夺宝,那便按门规处置!废除修为,逐出宗门!”
“不!副堂主饶命啊!”孙莽发出绝望的哀嚎。
岳山长老嘴唇动了动,想要求情,但看到邢副堂主那冰冷的眼神,以及铁证如山的事实,终究没能说出口。
孙莽的行为,已经触及了宗门底线,谁也保不住他。
两名执法弟子上前,不顾孙莽的哭嚎挣扎,将其拖了下去,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惩处。
其余参与伏击的厚土峰弟子,也各自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处置完孙莽等人,邢副堂主目光转向凌云,语气缓和了一些:“凌云,你遭同门伏击,自卫反击,情有可原,不予追究。不过,你出手也确实重了些,日后需谨记,同门之间,当以切磋为主,若非生死关头,还需留有余地。”
“弟子谨记副堂主教诲。”
凌云躬身应道。他知道,这已经是执法堂能做出的最公正的裁决了。
邢副堂主又看向赤炎和岳山两位长老,意味深长地说道:“此事到此为止。希望各峰弟子引以为戒,莫要再行此等龌龊之事,败坏宗门风气!”
赤炎和岳山脸色铁青,却也无话可说,只能拱手称是。
一场风波,看似暂时平息。但所有人都知道,凌云与烈火峰、厚土峰乃至其背后赵长老的恩怨,已然彻底摆上了台面,再无转圜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