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医庐的药圃里,新栽的回龙草冒出嫩红的芽。林小羽蹲在畦边除草,指尖刚碰到叶片,就被萧承煜握住手腕往回拽:“说了别碰,这草的汁液沾到皮肤会发痒。” 他从竹篮里拿出个小瓷瓶,倒出药膏往她指缝里抹,“昨儿个苏晴才被蜇得满手红疙瘩,你偏不信。”
林小羽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笑出声:“以前在火山口抓赤火珏时怎么不说?现在倒成了管家公。”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薄茧蹭得他手腕发痒,“太子说三日后黄道吉日,问我们要不要在太极殿行礼。”
“不去。” 萧承煜把最后一株草拔干净,将竹篮往她怀里一塞,“要办就回青山村办,让李伯主婚,苏晴做伴娘,再请村里的老人们喝杯喜酒。” 他往井边走去,吊桶撞击石壁的声响里,藏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我还让人打了套新家具,就放在以前那间医馆的后院,窗棂上雕了药草纹样,你肯定喜欢。”
筹备婚礼的日子像浸了蜜的糖块。萧承煜每日天不亮就去集市,买回的红绸布堆在院里,被药童们当成披风披在身上疯跑;林小羽则带着苏晴缝制嫁衣,指尖划过绣绷上的并蒂莲,针脚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这日午后,两人正核对宾客名单,就见个背着行囊的少年站在医庐门口,草帽下的脸晒得黝黑,手里攥着封牛皮信:“请问是林姑娘吗?青山村的李伯让我送东西来。”
信里夹着片干枯的桃叶,李伯的字迹歪歪扭扭:“村口的老槐树开花了,我让木匠打了套喜轿,红绸从医馆一直挂到你家院门口,就等你们回来。” 少年打开行囊,里面是件叠得整齐的红盖头,边角绣着小小的 “羽” 字。
“是李伯的手艺。” 林小羽的指尖抚过盖头,想起小时候总缠着李伯学刺绣,针脚扎得歪歪扭扭,他却总说 “我们小羽绣的是天上的云彩”。眼眶突然发烫,她转身往药箱里塞药草,“得给李伯带些上好的当归,他的老寒腿该犯了。”
出发前夜,京城突然下起了雨。萧承煜坐在灯前,用七曜宝物的边角料打磨着什么,火星溅在他的袖口,留下细碎的光点。林小羽凑过去看,见是个小巧的发簪,簪头雕着只衔着药草的飞鸟,正是她第一次为他疗伤时,窗外停着的那种。
“明日戴上它。” 他把发簪插进她的发髻,指尖不小心勾到发丝,两人的呼吸瞬间交缠。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药圃里的回龙草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在为这静谧的夜伴奏。
回青山村的路走了整整两日。马车刚到村口,就见老槐树上挂满了红绸,李伯拄着拐杖站在树下,身后跟着十几个戴红绸花的孩童,见到他们就欢呼着扑上来。林小羽跳下车时,裙摆扫过青石板上的水洼,惊起圈涟漪 —— 这方她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终究用最热烈的方式迎她归来。
喜轿停在医馆门口时,苏晴突然红着脸跑过来,手里举着个锦盒:“师父,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 盒子里躺着本厚厚的医书,是她亲手抄录的《灵枢药典》,扉页上画着两个小人,一个举着药杵,一个握着长剑,旁边写着 “岁岁平安”。
拜堂时,李伯的声音带着颤:“一拜天地 ——” 林小羽弯腰的瞬间,瞥见萧承煜靴底沾着的泥,是村口那片桃林的红泥,她忍不住偷偷笑了,想起他昨日非要去桃林折枝,结果摔了个屁股墩。
“二拜高堂 ——” 对着空着的主位,两人恭恭敬敬地磕了头。林小羽知道,那些没能到场的人,正化作天上的星,笑着看他们走向新生。
送入洞房时,萧承煜刚要挑盖头,就被苏晴领着的孩童们拦住。孩子们举着酒碗,碗里盛着甜甜的米酒:“新郎官要先回答问题!” 最小的药童仰着小脸,“说!你会一辈子对林姐姐好吗?”
萧承煜的声音格外认真:“会。” 他看向红盖头下的身影,“从见她第一眼,就想护她一辈子。”
夜深人静时,林小羽坐在镜前,看着萧承煜为她卸下发簪。铜镜里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指腹摩挲着她锁骨处的龙纹印记 —— 那印记早已褪去灼痛,成了他们共历生死的证明。
“还记得这印记第一次发烫吗?” 林小羽握住他的手,“在智渊阁,你为了护我,后背被毒箭划伤。”
“我更记得你用灵泉水给我疗伤。” 他低头吻她的发顶,“那时就想,这姑娘的眼睛真亮,像盛着整个星空。”
窗外的桃花瓣被风吹进窗,落在红烛上,化作细碎的火星。林小羽突然想起空间里的龙脉本源,如今它安静地悬浮在灵泉中央,七曜宝物的光芒在它周围流转,像圈温柔的光晕。或许这就是命运的馈赠,让她在异世重生,不仅找到了守护的意义,更寻到了安放真心的归宿。
第二日清晨,林小羽被院中的喧哗声吵醒。推窗一看,见萧承煜正被一群孩童围着,笨拙地教他们舞剑,金魄剑的光芒在朝阳下闪烁,却故意放慢了速度,让孩子们能追上剑影。李伯坐在石凳上,眯着眼睛晒太阳,手里的旱烟袋冒出淡淡的青烟。
苏晴端着两碗甜汤走来,笑着往她手里塞了一碗:“师父,你看师丈那笨样。” 她指着不远处的药圃,“我按照你的法子,用灵泉水浇灌的草药长得可好了,以后这医馆啊,就交给我吧。”
林小羽的目光越过苏晴的肩头,落在远处的田埂上。几个村民正扛着锄头下地,晨雾里传来他们的说笑声,夹杂着鸡鸣犬吠,构成最寻常的人间烟火。她突然明白,所谓圆满,不是波澜壮阔的传奇,而是这样柴米油盐的安稳,是有人陪你看遍山河,更有人与你守着这方小院,把日子过成诗。
萧承煜不知何时走到了窗下,剑穗上的红绸在风中飘动。他抬头看向她,眼里的笑意比朝阳更暖:“在想什么?”
林小羽舀起一勺甜汤,递到他嘴边:“在想,往后的每一天,都要像现在这样甜。”
红烛燃尽的余温还在,新酿的米酒还在瓮里发酵,窗外的桃花还在年年岁岁地开。属于他们的故事,没有结束在盛大的婚礼,而是开始于每个柴米油盐的清晨与黄昏,在青山村的袅袅炊烟里,在灵泉医庐的药香中,静静流淌,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