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翟城外的演武场,比往日扩大了三倍。新搭建的校场栅栏还带着松木的清香,地上的青石板被数万双脚反复踩踏,已泛起温润的光泽。天宇站在高台上,望着场下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方阵,目光从玄甲的楚军老兵扫到灰衣的韩地新兵,最终落在队列间那些刻意穿插的身影上——那是他特意安排的“桥梁”,由老兵与新兵混合组成,正带着彼此熟悉军规手势。
“整编不是简单的拼凑。”天宇对身边的韩信、樊哙等将领道,“是要让这些来自不同地方、不同阵营的人,变成一把能刺穿铁甲的剑。剑要利,就得剑柄、剑身、剑尖都合得严实。”
韩信手里捧着新拟的整编方案,竹简上的字迹被晨光映得清晰:“主上所言极是。按方案,全军分步兵、骑兵、弓弩三大兵种,每个兵种再按战力分‘锐士营’‘战兵营’‘辅兵营’三级,层级不同,职责不同,饷银也不同,既能激励士兵上进,又能避免混编后的混乱。”
天宇接过方案,指尖划过“锐士营”三字:“锐士营必须是精锐中的精锐,从原有楚军老兵和韩军降兵里的勇卒中选,宁缺毋滥。”
兵种划分与层级重组
演武场东侧,弓弩营的整编已率先开始。周平站在箭靶前,手里拿着花名册,高声念着名字:“楚军老兵张弩,箭术百步穿杨,编入锐士弓弩营,任什长!”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出列应诺,他肩上的箭囊磨得发亮,显然是老手。周平又念:“韩地新兵韩石,原是猎户,箭法精准,虽腿有残疾但臂力过人,编入战兵弓弩营,归张弩管辖!”
韩石拄着拐杖上前,对着张弩抱拳:“请什长多指点!”张弩看着他瘸腿却挺直的腰板,咧嘴一笑:“好好练,等你能射中靶心十次,我保你进锐士营!”
不远处的骑兵营,陈风正带着士兵清点战马。新缴获的韩军战马多瘦弱,他让人挑出三百匹最壮实的,配上楚军的旧鞍具,交给锐士骑兵营;其余的则分给战兵骑兵营,由老兵带着新兵驯马。“骑兵的魂在马背上。”陈风拍着一匹黑马的脖颈,对身边的韩地新兵道,“你们原是韩军骑兵的,骑术不错,但战马养护不如楚军精细——从今天起,每天给马刷毛、喂料的活,你们和老兵轮着干,学不会养马,就别想上战场!”
步兵营的整编最复杂,人数也最多。李敢将五万步兵分成十个营,每个营里,楚军老兵占三成,韩军降兵占四成,新募青壮占三成。“老兵带新兵,不是光喊口号。”李敢站在第一营的队列前,指着一个楚军伍长,“你,带三个韩军降兵和两个新募青壮,组成伍队,三天内必须让他们记住所有军规手势,记不住,你这个伍长也别当了!”
那伍长挺胸应诺,立刻拉着五个新兵走到一旁,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军规手势的图示:“这个是‘前进’,这个是‘隐蔽’,这个握拳的是‘准备厮杀’,都看清楚了!”
锐士营的选拔最严格。在演武场中央,三百名候选者正进行最后测试——负重三十斤跑五里地,再比试劈砍、格挡。楚军老兵王虎第一个冲过终点,手里的环首刀舞得虎虎生风,将木靶劈成碎片;韩军降兵韩立紧随其后,他的劈砍虽不如王虎迅猛,却更精准,每一刀都落在木靶的关节处。
“都留下。”天宇在高台上点头,“锐士营就需要这样的狠劲和巧劲。”
指挥体系的简化与权责明确
中军帐内,将领们围着新绘制的军队编制图,图上用不同颜色标注着各营的隶属关系:全军由天宇总领,下设步兵、骑兵、弓弩三大部,每部设都尉一人;都尉下辖若干营,每营设校尉一人;营下有队,每队设司马一人;队下有伍,每伍设伍长一人。
“以往楚军的编制层级太多,传令要过五六个关口,耽误事。”韩信指着图上的线条,“现在简化成‘主上—都尉—校尉—司马—伍长’五级,命令从主上到伍长,最多半个时辰就能传到,打仗时这就是先机!”
樊哙摸着下巴,有些担心:“韩军降兵里当校尉、司马的,能服众吗?”
“能。”天宇肯定道,“韩立、韩猛这些人,在韩军里本就有威望,作战也勇猛,给他们职权,他们会比楚军老兵更想证明自己。但要立规矩——所有军官,不管是楚军还是韩军出身,每月考核一次,不合格的立刻撤换,绝不徇私。”
他让人拿来新刻的令牌,每个令牌上都刻着官职和编号:“都尉令牌是虎头,校尉是熊头,司马是狼头,伍长是豹头,令牌就是职权,丢了令牌就丢了官。另外,每个营都要设军法官,由楚军老兵担任,专门督查军纪,不管是谁犯了军规,军法官都有权先拿下再上报。”
张良补充道:“还得制定《营规十八条》,写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比如不许抢掠百姓、不许私斗、不许临阵脱逃,违反者轻则鞭笞,重则斩首。把条文抄写成布告,贴在每个营的营房前,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天宇让文书将《营规十八条》抄录多份,当场分发给各将领:“三天内,必须让每个士兵都背会这十八条,背不会的,罚抄一百遍!”
整编完成的十二万大军
七日后,整编工作基本完成。周平拿着最终的统计册,走进中军帐时,声音都带着激动:“主上,整编完毕!全军共十二万人——步兵七万,骑兵两万,弓弩兵三万;其中锐士营一万,战兵营六万,辅兵营五万。各级军官全部到岗,军规令牌发放完毕,连新募的青壮都能背出《营规十八条》了!”
天宇接过统计册,上面的数字整整齐齐:步兵都尉由李敢担任,下辖十个营,每个营五千人;骑兵都尉由陈风担任,下辖四个营,每营五千人;弓弩都尉由张弛担任,下辖六个营,每营五千人。锐士营则直属天宇,由韩信亲自操练。
“去演武场看看。”天宇起身,将领们立刻跟上。
演武场上,十二万大军列成整齐的方阵,旌旗猎猎,甲胄鲜明。楚军老兵的玄甲与韩地新兵的灰衣交错排列,却看不出丝毫混乱;骑兵营的战马昂首嘶鸣,队列如刀切般整齐;弓弩营的士兵同时举弓,箭尖直指天空,没有一丝偏差。
“全军听令!”天宇站上高台,拔出长剑直指苍穹,“向右——转!”
十二万人同时转身,甲胄摩擦的“哗啦”声如潮水般涌动,地面仿佛都在震动。
“齐步——走!”
方阵开始前进,步伐整齐得像一个人在行走,脚步声“咚、咚、咚”地敲在地上,与远处的鼓声合拍。
韩地新兵阿牛走在步兵方阵里,身边是楚军老兵王虎。他的步伐起初有些慌乱,被王虎用胳膊肘轻轻一碰,立刻调整过来。“稳住。”王虎低声道,“咱们现在是一个营的,丢了人就是丢整个营的脸!”阿牛用力点头,腰板挺得更直了。
骑兵方阵里,韩立骑着缴获的韩军战马,与楚军骑兵并行。他的骑术已被陈风认可,此刻正随着队列变换阵型,手势、口令都与楚军老兵无异。“没想到能有今天。”韩立看着身边的楚军士兵,心中感慨——韩王成从未给过他们这样的尊重与信任。
天宇看着行进的大军,心中涌起一股豪情。这十二万人,曾是楚人与韩人,曾是敌人与百姓,如今却在同一面旗帜下前进。整编不仅是建制的优化,更是人心的融合——当他们为了同一个目标挥戈向前时,这支部队就有了真正的灵魂。
“立定!”天宇收剑回鞘。
十二万人同时止步,鸦雀无声。
“从今日起,你们都是楚军的锐士!”天宇的声音传遍演武场,“韩地是你们的后方,也是你们的家园,守住它,你们的家人才能安稳;壮大它,你们才能在这乱世里立足!”
“喏!”十二万人的回应震彻云霄,惊得天上的飞鸟四散而逃。
阳光洒在军阵上,甲胄与兵器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像一片流动的金属海洋。天宇知道,这十二万大军,将是他稳固韩地、逐鹿天下最坚实的力量。整编完成的不仅是军队建制,更是一颗向着更远未来跳动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