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穿透晨雾,将阳翟城外的演武场染成一片金红。十二万大军列成整齐的方阵,玄甲与灰衣在阳光下交织成肃穆的色块,长枪如林,旌旗似海,连呼吸声都透着刻意压抑的昂扬——这是十日磨合演练的最后一日,也是整军扩编工作收官的日子。
天宇踏着露水走上高台,玄色披风在风中舒展,猎猎作响。他目光扫过台下的军阵,从锐士营老兵们沉稳的眼神,到新募士兵脸上未脱的青涩,再到韩军降兵眼中燃起的战意,心中渐渐涌起一股沉厚的力量。这十二万人,曾是散落在韩地的星点,如今却聚成了足以燎原的火光。
“整军十日,今日落幕。”天宇的声音透过亲兵的传声,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但这不是结束,是开始——是你们成为真正锐士的开始,是楚军扎根韩地、望向更远疆土的开始!”
军容严整见锋芒
高台下,锐士营的方阵率先接受检阅。一万名精锐士兵身着明光铠,甲片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手中的长矛斜指四十五度,枪尖的寒芒连成一片,晃得人睁不开眼。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脚步声“咚、咚、咚”地敲在地上,像巨鼓在胸腔里共鸣。
“锐士营,听令!”韩信拔出长剑,直指苍穹。
“喏!”一万声回应震得空气发颤,士兵们同时转向,枪阵如墙般移动,阵型变幻间没有丝毫滞涩——这是十日来每日操练五个时辰的成果,从最初的磕磕绊绊,到如今的行云流水,每个转体、每次踏步,都刻着“令行禁止”四个字。
紧随其后的是步兵营。七万士兵分成十个方阵,楚地老兵与韩地新兵交错排列,却看不出丝毫参差。走到高台下时,他们同时举盾,铁盾相撞的“哐当”声连成一片,如惊雷滚过平原;再同时劈刀,环首刀划破空气的锐啸,惊得天空的飞鸟四散而逃。
“步兵营第三营,出列!”天宇突然下令。
阿牛所在的方阵应声向前一步,他站在队列中间,握着刀柄的手心微微出汗,却死死盯着前方——这十日来,他从连矛都握不稳的农夫,变成了能在冲锋时精准刺入草人咽喉的士兵,王虎老兵的训斥、同伍韩风的帮衬,都化作此刻挺直的脊梁。
“向前三步,劈砍示警!”
第三营士兵同时迈步,挥刀劈向虚空,刀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在阵前形成一道旋转的沙幕。天宇看着阿牛虽略显生涩却绝不迟疑的动作,微微点头——新苗虽嫩,已见锋芒。
骑兵营与弓弩营的检阅同样令人振奋。两千骑兵策马驰过,马蹄踏在石板上的节奏分毫不差,骑士们在马背上变换阵型,时而如雁阵展开,时而如圆阵收缩,马槊的寒光与扬起的烟尘交织成流动的战图;弓弩营则在百步外列阵,三千支箭矢同时离弦,齐刷刷钉在靶心,箭尾的白羽在风中轻颤,像一片突然绽放的白花。
韩王成被押在高台侧后方,看着这一切,脸色惨白如纸。他从未想过,自己治下那些松散的士兵,不过月余就被调教成这般模样。尤其是看到昔日的亲卫韩立如今站在锐士营的队列里,眼神坚毅地望着天宇,他才真正明白,韩国的灭亡,绝非偶然。
粮草军备固根基
检阅的队伍行至演武场东侧,那里堆着如山的粮草与军械,像两尊沉默的巨像,昭示着整军的底气。
粮囤区由周平亲自看守,三万石糙米、两万石小米、五千石精米被分装在防潮的陶罐里,整齐地码成三十排,每排都插着木牌,标注着“军粮”“民赈”“备用”。几个老兵正用木扦插入粮囤,抽出时带出的米粒饱满干燥,周平拿起一粒放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主上,所有粮草都按您的吩咐晾晒过三遍,防潮措施做足了,别说支撑三月,就是守上半年也够!”
天宇走到一个标着“精米”的粮囤前,掀开篾席,里面的米粒莹白如玉。“这些精米,分一半给伤兵和锐士营。”他道,“将士们拼命,不能亏了肚子。”
军械区的景象更令人振奋。铁匠铺连夜赶制的长矛堆成小山,枪杆用的是韩地特产的硬木,枪头经过三次淬火,泛着青黑色的冷光;修补好的甲胄挂在木架上,护心镜被打磨得能映出人影,甲片间的缝隙用铜钉加固,比韩军原来的装备结实了三成;最显眼的是新造的五十架床弩,弩身缠着粗绳,机括上涂着油脂,旁站着的工匠正演示上弦,只见他摇动绞车,粗大的弓弦“咯吱”绷紧,透着能撕裂铁甲的力道。
王匠头抹着汗上前禀报:“将军,十日来共修补旧甲三千副,新造长矛五千支,床弩五十架,箭矢三万支,足够支撑一场大战了!”他指着角落里的一堆铁蒺藜,“这些是按楚军的样式做的,比韩军的锋利,上面还淬了防锈的药水,撒在要道上,战马踩上就别想起来!”
天宇拿起一支新造的长矛,掂了掂重量,又试着挥舞了两下,手感趁手得很。“告诉工匠们,每人赏两匹布、一石米。”他道,“军械是将士的第二生命,做得好,就该重赏。”
王匠头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作揖:“多谢将军!弟兄们说了,以后就跟着将军干,保证打的兵器比谁都结实!”
战略目标明前路
日头升至正中,十二万大军重新列成方阵,听候天宇的训示。演武场里鸦雀无声,只有旗帜在风中拍打旗杆的声音,像在为即将到来的誓言伴奏。
“整军落幕,不是让你们歇脚的。”天宇的声音陡然转沉,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韩地只是根基,不是终点。项羽在彭城虎视眈眈,刘邦在荥阳积蓄力量,天下未定,刀枪就不能入库!”
他指向东方,那里是楚地的方向:“我们要做的,是厉兵秣马——每日操练不辍,让新兵变老兵,老兵变锐士;每日清点粮草军械,确保随时能拉出一支不缺粮、不缺刀的队伍;每日探查周边动向,知道哪里有敌人,哪里有机会!”
高台下,士兵们的呼吸渐渐粗重。阿牛握紧了刀柄,手心的汗浸湿了防滑的麻绳——他想起王虎老兵说的,“当兵不是为了混口饭,是为了让家里的娃以后不用再躲战乱”;韩立挺直了脊梁,眼前闪过韩王成的昏庸与天宇的承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跟着这样的主公,才能让韩地百姓真正过上好日子”。
“三个月后,”天宇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我们要兵出韩地,先取陈留,再逼荥阳!用这十二万锐士,打出一片更大的天地!”
“喏!”十二万人同时举刀,刀光在阳光下连成一片璀璨的光河,“愿随主上,征伐四方!”
呐喊声浪冲上云霄,惊得云层都仿佛散了几分。天宇站在高台上,看着眼前沸腾的军阵,看着那些年轻或沧桑的脸上同样燃烧的火焰,知道整军的意义早已超越了“扩编”二字。这十二万人,不仅是兵力的数字,更是一颗颗拧成绳的心,是他从韩地出发,走向天下的底气。
厉兵秣马待时发
检阅结束后,各营有序退场,演武场却并未沉寂。锐士营立刻投入新的操练,他们开始演练攻城梯的架设与破阵的战术,汗珠顺着甲片滚落,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步兵营的新兵们围着老兵,请教挥刀的角度与盾阵的技巧,韩三拿着木棍在地上画着冲锋的路线,韩风在一旁指指点点;骑兵营则牵着战马走向河边,清洗马蹄上的泥垢,给马鬃编上代表所属队伍的彩绳。
中军帐内,天宇正与韩信、张良等将领商议后续部署。案上摊着一幅巨大的舆图,从韩地到陈留,再到荥阳,每个城池的位置都用朱砂标出,旁边注着守军数量与粮草储备。
“按主上的吩咐,已派斥候营渗透陈留周边,”韩信指着舆图上的标记,“陈留守将是项羽的亲族项悍,此人勇猛有余,智谋不足,麾下三万士兵多是新募的,战力远不如咱们的锐士营。”
张良补充道:“粮草方面,敖仓分支的存粮足够支撑大军三月行程,铁匠铺也在赶制攻城器械,云梯、撞车、床弩都按双倍储备,确保万无一失。”
天宇指尖在陈留的位置重重一点:“三个月,足够让新兵再磨出三分锐气。告诉各营都尉,每日加练一个时辰,重点练协同作战与急行军——陈留是块硬骨头,得用最利的牙去啃。”
帐外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夹杂着士兵们的呐喊,像一首雄浑的战歌。天宇走到帐门口,望着演武场上依旧忙碌的身影,知道厉兵秣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阳光洒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与远处的军阵连在一起,仿佛已触到了远方的疆土。
整军落幕,不是终点。
是锋芒初露,是蓄势待发,是十二万颗心向着同一个目标,踏碎前路的荆棘,走向更辽阔的天地。韩地的风,已带着征战的气息,吹拂向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