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涯的前沿实验室里，全息投影正循环播放着“心流”的故障分析数据——屏幕上，用户的脑电波图谱像被狂风打乱的波纹，原本该平稳的β波（对应注意力）忽高忽低，红色的“神经刺激过载”预警线每隔三秒就闪烁一次，映得实验室的冷白光都带着几分刺眼。实验台旁，几台织梦自研的bcI原型机盖着防尘布，布角被人攥得发皱，旁边摊开的《神经安全报告》里，“心流”的参数对比表用红笔圈出了关键差异：“刺激频率超出安全阈值18%”。
秦涯站在投影前，白大褂袖口沾着半干的咖啡渍，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滑到了鼻尖，他却没顾上推——手里捏着的触控笔在空气中划了划，把“心流”的用户戒断反应案例放大：“你们看，旧金山那个程序员的脑成像图，海马体活跃度比正常水平低23%，这是记忆功能受影响的信号。”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指尖在“用户粘性”四个字上顿了顿，“我们之前做人体实验时，林总坚持把刺激强度压到阈值下限，现在想起来，真是捡回一条命。”旁边的实验员小郑低头翻着织梦的实验日志，纸页上“每小时强制休息10分钟”“脑电波异常立即中断”的标注，都是林曦之前亲笔加的，墨迹还透着点深。
半小时后，技术伦理委员会的紧急会议在顶楼会议室召开。长条会议桌的两端，一边坐着技术团队，一边坐着从医科大学请来的神经伦理专家——年过七旬的周教授推了推老花镜，把“心流”的医疗诊断报告推到桌中央：“这不是简单的‘不适’，是神经递质失衡的信号，长期过载刺激，会影响血清素分泌。”林曦坐在主位，指尖轻轻敲着桌面，面前的笔记本上只写了一行字：“技术无善恶，边界即底线”。等秦涯讲完“心流”的技术漏洞，她抬眼时，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通知所有团队，织梦所有bcI相关的人体实验，即日起无限期暂停。”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静了两秒——技术骨干老陈刚要开口说“我们的实验数据还很平稳”，就看见林曦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封面印着“全球神经科学合作清单”：“我已经联系了麻省理工学院神经科学实验室、北京协和医院脑科学中心，接下来三个月，我们的核心任务不是推进技术，是和他们一起建标准。”她把文件推到桌中央，上面用荧光笔标出了合作重点：“先明确三个边界——神经刺激的安全阈值、单次使用时长上限、成瘾性预警机制，必须比现有法规严30%。”
那天下午，织梦的bcI实验室里，实验员们开始拆解原型机的神经接口模块——小郑把刺激电极拆下来时，发现上面还贴着林曦之前贴的便签：“每次调试后，必须用模拟脑电波验证安全性”。另一边，法务部的同事正和医学机构对接，视频里，协和医院的张医生拿着《伦理指南草案》，用红笔圈出“用户知情同意书”的条款：“必须明确告知‘长期使用可能的神经风险’，不能像‘心流’那样模糊处理。”
一周后，织梦总部的走廊里多了块“技术伦理公示板”——上面贴着最新的《bcI安全标准》，第一条就写着“任何时候，用户神经安全优先于技术体验”；实验室的门上，新换了橙色的警示标识，画着“脑电波+禁止过载”的图案；连技术部的电脑屏保，都改成了“伦理红线不可越”的提醒语。
秦涯某次路过实验室，看见小郑正对着模拟脑电波仪调试参数，屏幕上的安全阈值线用加粗的黄色标着，旁边还贴了张便利贴：“再降5%，确保留足安全余量”。他突然想起林曦在会议上说的话：“法律法规是底线，我们要给自己画一条更高的线——这道伦理防火墙，比任何技术壁垒都重要。”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安全标准”文件上，纸页边缘被风轻轻掀起，像是在为这场“慢下来”的决定，轻声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