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撑着墙壁站直,抹去嘴角的血迹。红光已经淹没了半个通道,正快速涌来。程三喜拔出地上黯淡的银针,脸色难看。“共鸣体质?他想干什么?” “肯定不是好事。”关舒娴盯着战术手表,屏幕上的数据流异常混乱,突然定格成一个清晰的影像——伊藤健站在一个布满仪器的房间里,身后正是那面残缺的萨满鼓。他隔着屏幕,似乎在看向这里。 红光吞没了他们。没有预想中的灼烧或疼痛,反而是一种冰冷粘稠的包裹感。视野里只剩下这片诡异的红,金属墙壁和脚下的路都消失了。 “都别动!”程三喜低喝,他手中的银针刚试探性地伸入红光,针尖瞬间融化成一滴炽热的铁水,啪嗒一声滴落。“这东西能吞噬金属!” 关舒娴的手表屏幕也被红光占据,伊藤健的影像更加清晰,他甚至微微笑了一下。更令人不安的是,他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轨迹,那动作古老而娴熟,绝非临时模仿。 “他在用骨卜术进行远程操控。”赫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震惊。他腕间那已变得冰凉的星图碎片忽然轻微震动,表面裂纹再次亮起,但不是之前灼目的白光,而是一种柔和的、星光般的微芒。 碎片投射出的不再是残影,无数细小的荧光符号在红光中浮现,如同星辰旋转,快速重组,最终构成一幅清晰的三维立体地图。地图中心是他们所在的光点,而一条闪烁的路径曲折回旋,终点赫然指向他们来时的竖井方向。 “源头在竖井?”程三喜难以置信,“我们刚从那边逃出来!” 关舒娴耳机里猛地爆出一阵强烈的电流杂音,紧接着王瞎子嘶哑焦急的声音穿透而来,盖住了伊藤健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红煞!是血祭红煞阵!那红光在标记活物生气,要炼化你们做阵眼!快!赫家小子,用你的刀,斩断左手!断了生气联系才能破阵!” 斩断左手?程三喜倒抽一口冷气。关舒娴立刻反驳:“不行!一定有别的办法!” 赫东的右手紧紧握住左腕,那里系着祖父的鹿骨手串。手串在微微发烫,与星图碎片的微凉形成奇异对比。伊藤健的身影还在关舒娴表盘上,他划出的骨卜符号与红光中漂浮的荧光符文如出一辙。星图指引回竖井,王瞎子却让断手求生。 “王大爷,断手真的能破阵?”赫东突然对着关舒娴的麦克风问道,声音异常冷静。 耳机那头沉默了一瞬,只有粗重的喘息,然后王瞎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颓然和急切:“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古老卷宗上就这么记的!信我!” 伊藤健的影像嘴角弧度更深,仿佛在欣赏一场好戏。 赫东低下头,目光扫过腕间星图投射出的立体地图,那条光路坚定不移地指向后方。他想起祖父笔记某一页的潦草批注:“万象皆虚,唯星指引。”又想起伊藤健操控鼓槌和骨卜术的熟练姿态。 他猛地抬头。“我信星图。”他看向程三喜和关舒娴,“伊藤健抢走了鼓,学会了骨卜,但他改不了这星图指示的路径。这红光是他布下的陷阱,想逼我们自残或冲向更危险的深处。竖井才是关键,我们必须回去。” “可这红光……”程三喜看着周围几乎凝固的红潮。 “红光只是载体,是能量,核心是里面的骨卜符文。”赫东快速说道,他用右手指尖凌空点向星图投影中几个缓慢旋转的荧光符号,“看这几个结构,它们不是攻击性的,是引导和束缚。医书上说,再复杂的神经毒素也有其作用靶点。这阵法的靶点就是我们的恐惧和生气。不动,不惧,它就很难快速生效。王大爷……”他顿了顿,“他说的办法或许曾有效,但那是在过去。伊藤健已经变了这阵法的某些规则。” 他率先转身,逆着红潮涌来的方向,朝着竖井的位置迈出第一步。红光缠绕在他身上,那些荧光符号试图附着,却被他腕间星图散发出的微芒轻轻荡开。 程三喜和关舒娴对视一眼,立刻跟上。关舒娴拔出了蒙古短刀,刀背掠过空气,将试图靠近的符文击碎。程三喜则将朱砂粉撒出,在三人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红雾屏障,暂时阻隔了红光的直接渗透。 每走一步都异常沉重,像是跋涉在粘稠的血浆里。伊藤健的影像始终跟在关舒娴的表盘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变得阴沉。王瞎子在耳机里的声音也越来越急,甚至带上了呵斥。 赫东充耳不闻,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星图指引和对抗周身越来越强的束缚感上。鹿骨手串烫得惊人。 通道似乎比来时更长。终于,那个熟悉的竖井入口出现在红光尽头。井口也被红芒笼罩,但星图投影明确显示,源头就在下方。 “下去?”程三喜看着深不见底的井口,有些犹豫。 “下。”赫东毫不犹豫。 就在他准备第一个攀下竖井时,关舒娴的表盘上,伊藤健突然抬手,按向了那面残缺的鼓。 整个红煞阵的光芒骤然暴涨,所有漂浮的符文疯狂旋转,发出尖锐的嗡鸣。一个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意志直接压向三人的脑海。 同时,王瞎子的声音在耳机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随即戛然而止,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红光猛地收缩,化作无数道猩红的锁链,缠向他们的手脚脖颈,巨大的力量要将他们彻底禁锢在原地,拖入红色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