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洋从腰间解下水袋，咬住吸管，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
边喝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如果真的像......我说的那样，我们可以避开很多不必要的危险。干不干？”
严真真盯着他发梢滴落的汗水，忽然想起莫洋之前在邮轮被自己绑架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当时他的眼神。
跟此刻如出一辙，像匹被狼群围住却仍要咬断对方喉咙的孤狼。
她忽然笑了，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干！不过你走前面。”
莫洋翻了个白眼，战术靴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响声。
“瞧你那德性......”
他弓着身子，脊背绷紧如拉满的弓弦，一步步向十字路口靠近。
当脚下的路走到尽头只能右拐时，莫洋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猛地停下了脚步，左臂横在严真真胸前，将她拽到了他的身后。
眼前的这只库，与莫洋之前在小楼里遇到的有着极大的差异。
尽管都是透明的躯体，体内也同样包裹着清晰可见的五脏六腑，可外观却截然不同。
它虽然还能勉强看出一点人形的轮廓，但全身都布满了短小粗壮的触须。
每根触须大概半截手指头那么长，同样呈现出诡异的透明状。
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莫洋定睛细看，那些触须竟还在微微地蠕动着，就像有无数条微小的虫子在皮肤上爬行，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而最让莫洋震惊的，是这只库的身前此刻正伸展出了两个粗长的触须，正包裹着另一个体形较小的库。
“原来它们之间也会互相吞噬。”莫洋低声说道。
严真真从莫洋肘弯间探出头，鼻尖几乎蹭到他的后背，她瞳孔骤缩。
“这难道是......进化了吗？看来这里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莫洋做了个下蹲手势，膝盖抵在碎裂的路缘石上。
“这才几天，进化的速度会有这么快吗？”
他看到，那只被包裹的库很快便在那两条触须之间消失不见了。
随后，那两条触须又缩回了那只库的身体。
它前身的触须开始随着阳光的角度变化，缓慢地调整着方向，像向日葵追踪太阳的轨迹。
严真真忽然抓住莫洋的手腕。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到来加速了这里的‘屰’状态进程？”
她的防护服面罩上反射着库蠕动的触须，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莫洋听到这个说法，不禁愣了一下，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其中的可能性。
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去影响到库的进化速度。
莫洋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可能吧？就因为我的异能？我啐口痰都能在地上拍出比那黑洞更大的圆。”
严真真轻轻打了一下莫洋的后背，佯装嗔怒地说道：“你竟然还有心情贫嘴，根据我从实验日志里看到的。
你之所以不穿防护服也能在这来去自如，是因为你体内的黑洞能量。
黑洞的引力能够吸收一切物质，可能也包括‘屰’。
这个力量让你成为了‘屰’状态里的一个量子锚，‘屰’状态在你身体里陷入了终止状态。”
莫洋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忽然咧嘴一笑，露出犬齿。
“你刚才怎么不早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还要去那什么研究所干嘛。
扩大我的力量，让整个知爱县都变成量子锚范围，不就能逆转这里了？”
严真真嗔怪地看了莫洋一眼。
“你刚才给我机会说了吗？你只想跟我干一架！”
“我的错我的错，那我们现在是不是不用去研究所了，我感觉这一路上会很危险。”
莫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严真真狠狠戳了下他的腰眼，满脸嫌弃地说道：“你就是一条九漏鱼！我说了，‘屰’状态在你体内只是终止。
你不可能逆转这里的‘屰’状态，除非你能让时间倒流，你能吗？
再说了，你怎么扩大你的黑洞能量？给你接个功放？”
她的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却在看到莫洋摸后脑勺的傻笑时，忽然心软。
“而且......你的能力也只是暂时压制，不是根治。”
莫洋揉着腰眼往前蹭了两步，战术靴的鞋尖碾过一片融化的柏油。
黑色黏液在鞋底拉出细长的丝。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开个玩笑。你蹲在这儿别动，我再走近点看看。”
“哎，你小心点。”
严真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外套左侧不知何时划开道口子，露出下面结痂的伤口。
莫洋一步一步地向前靠近，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只库。
当他刚刚收回自己的右脚时，他后颈的汗毛猛地竖立，瞳孔骤缩——刚才还背对他的库，此刻头颅已180度旋转。
眼窝处两个空洞已经死死锁定他的位置！
那速度快到让莫洋感觉，这个库的脸是瞬间出现在自己的正前方。
而在此之前，他看到的还只是库的后脑勺。
时间仿佛被拉长的橡皮筋。
莫洋看见库的腰部骤然膨胀，透明的皮肤下，脏器像被吹胀的气球般鼓出，那些触须突然伸长三倍，末端裂开成吸盘状。
下一秒，库的身体如炮弹般弹射，在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中，它已化作一张布满触须的巨网，笼罩向莫洋的头顶。
莫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网膜上只剩逼近的黑色阴影。
他瞬即向后倒去，战术靴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
右手在倒地瞬间汇聚黑洞，掌心的漩涡发出低沉的轰鸣。
但库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当黑洞在掌心成型时，那些吸盘状的触须已距离他鼻尖不到十厘米，粘液滴落的声响清晰可闻。
“砰——”
莫洋后背砸在碎砖堆上，碎石子扎进肩胛骨，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拼尽全力将黑洞向上一推，旋涡瞬间扩大至半人高，强大的吸力让周围的柏油碎块、金属废料都飞向中心。
库的身体在接触黑洞的瞬间发出高频尖啸，触须如融化的蜡般扭曲，透明的躯体迅速坍缩，连带着空中飞溅的黑色黏液都被吸入旋涡。
莫洋双手撑着后倒的身体，肩胛骨的疼痛开始向他的大脑袭来。
但这点疼痛根本抵不过刚才他心中的恐惧，刚才莫洋的反应如果再慢半秒。
那么此时，他就已经被那只库包裹了，被包裹后会有什么下场，莫洋不知道。
但他心里清楚，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严真真不知何时已冲到他身侧，带着电弧的光刃在手中明灭。
她看见莫洋的右手腕不自然地扭曲，袖口被烧出焦痕—刚才黑洞的反噬显然不轻。
严真真扶起还在发愣的莫洋，双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摸索着，把他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个遍。
“有没有受伤？”
莫洋盯着逐渐缩小的黑洞，耳中还回荡着库的尖啸。
他深吸口气，声音微微发颤。
“差点被包饺子了。你看见没？它刚才就像瞬间移动，明明背对着我，突然就face to face了。”
莫洋抬起左手，掌心对着自己，比出个夸张的鬼脸，却发现掌心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