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着饱嗝,摊靠在椅背上用牙线剔着牙时,已经是20分钟后,折叠桌上,满是撕开的铝箔餐盒和油乎乎的塑料袋。
“抛开其他不说,”莫洋手掌贴着肚皮轻轻摩挲,声音懒得像刚晒过太阳的猫,“这预制菜的味道真是不错。”
“哼——”严真真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嘴角却偷偷勾了点笑,“就喜欢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莫洋听罢也是步反驳,“毒舌”严真真说话本就是这么个德性,想要改变他人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傻子。
他腰背“咔嗒”响了一声,坐直身子,眼神瞬间从慵懒变得锐利,“高兴之前说你失踪了,到底怎么回事?”
“能忍到现在才问,你的耐性倒是令我有些刮目相看。”
刚一说完,她的手掌抬到胸前,掌心向下一压,示意莫洋“等等”,随后站起身,掀开了帐篷的门帘,大喊道,“死光头,你过来!”
紧接着,严真真还对着帐篷外的一个角落轻轻招了招手后,又回到了帐篷里。
高兴的回应混着咀嚼声含糊传来,下一秒,他用头顶开门帘,帆布门帘扫过他锃亮的光头,撞得整个帐篷都在摇晃。
他左手攥着半块裹着油纸的面包,右手捏着咬了个缺口的午餐肉罐头,两腮鼓得像塞了核桃,满嘴流油着开口,“严阁主,有何吩咐?”
直到看见折叠桌上的残羹冷炙,他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面包差点掉地上,嗓门陡然拔高,“要死了啊,你们俩竟然背着我开小灶!”
“少废话!”严真真指尖在他圆滚滚的肩头戳了一下,力道不大却把他推得晃了晃,嫌恶地往旁边挪了挪脚,避开高兴滴下来的油汁,“打开你的多光谱仪。”
随后,她又转向莫洋,“把你的战术护目镜戴上。”
“小意思。”高兴应下时,投给莫洋不满地眼神,“林北等下跟你算账!”
一边说着,他身后的机械臂高高抬起,上面的多光谱仪随之射出光芒,将帐篷内照的一片惨绿。
莫洋摸不清严真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还是照做,手指捏着护目镜的边缘往下一扣,调整了一下护目镜的位置。
可当多光谱仪的绿光扫过莫洋身前时,他猛地 “噌” 地站起来,脚往后退了三步,露营椅被踹得“吱呀”一声滑出去老远。
直到严真真的手掌抵在他绷紧的后背上,他才颤抖着抬起手,颤巍巍指向前方,“那......那是什么东西?!”
就在多光谱仪的冷光突然扫过莫洋眼前的那块地方时,淡绿色的光束里倏然凝出一团惨绿色的轮廓。
莫洋一眼就辨出那只是团残缺的意识体,但称其为“身影”都算抬举。
眼前这意识体的上半身只剩左半边,身躯上的空洞在绿光里若隐若现,而头颅更恐怖,从鼻梁往上完全消融,只剩一半张嘴悬在虚空,嘴唇还在无意识地翕动。
就这样,轻飘飘地悬在半空,虽然看不到眼睛,但看那样子,似乎是在盯着莫洋地方向看。
“靠北啦,这个意识体长得也太寒碜了吧?!”高兴的惊呼声卡在喉咙里,手里的全麦面包 啪嗒”砸在地上,他盯着那团意识体,连捡都忘了。
“别怕!”严真真脚步带风地绕到莫洋身前,稳稳挡在两人与意识体之间,指尖指向那团惨绿色时,声音里没半分犹豫,转头看向莫洋,“自己人。”
“自己人?”
莫洋和高兴的声音撞在一起,两人同时往前探了探身,眼神里全是错愕,没印象啊......
“你开玩笑呢吧?别说这辈子,我上辈子也没一个这样的‘自己人’。”高兴又紧接着说道。
严真真对着高兴直翻白眼,也懒得去争,转过头对那个残缺的意识体开口道,“快点把你原来的样子露出来吧。”
“嗯——”那意识体回应道。
这声应答,莫洋听着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心也是在瞬间被揪了起来。
下一刻,意识体的残缺边缘突然沁出一点金芒,那金芒像烛火般慢慢晕开,随着光亮渐盛,残缺的躯体竟顺着光的轨迹一点点“长”出来,右肩先凝出模糊的轮廓,接着是右腿,最后连消失的上半张脸也慢慢浮现,连眉骨的弧度都清晰起来。
身体终于完整时,那意识体开口说道,“莫队长,是我,好久不见了。”
莫洋盯着那团意识体,它虽然不再残缺,可半透明的躯体却泛着淡黄色光晕,裹着对方后,让它看上去就像没凝固透的果冻,连轮廓都在轻轻晃,根本辨不出原貌。
他把询问的目光投给严真真,却见她眼里含着笑,半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莫洋只能转回头,声音里带着试探,“你认识我?你是谁?”
意识体听罢,往前飘了飘,脖子微微伸长,把那张半透明的“脸”凑到莫洋眼前,眨了眨眼睛,“是我,高山!还记得我吗?”
“高山?”
莫洋猛地一怔,被揉搓成一团的记忆瞬间在脑海里铺开,如果记得没错,当初抵达卫城港爆炸案现场时,迎上来的除了丁义珍,还有卫城地方常备武装的指挥官——高山!
想到这儿,莫洋猛地箭步上前,掌心朝那团身影探去,右手却径直穿了过去,连带着对方体内的金光都颤了颤,如同在风中摇曳的烛火。
莫洋盯着自己空空的掌心,缓缓抬头,声音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你......你死了?”
高山重重点头,身体里的金色荧光也是随之逐渐暗淡下去,刚刚补全的缺失部分随着荧光的暗淡,如潮水般后退着消失,直至荧光彻底散去时,他的身子再次只剩下了“一半”。
高山那脸上仅剩的一张嘴开口道,“不好意思,以我现在的力量,没办法一直维持原来的模样,只能委屈你看着我这般恶心的模样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莫洋的音调有些颤抖,第一眼见到高山时,莫洋就是对他有些好感,高山身上那股正直的军人气势在莫洋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