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舟敏锐地捕捉到了林砚秋那不易察觉的、对特定人事物的短暂停留和关注,这在他家小猫身上并不多见。
林砚秋侧过头,对上他专注的视线,唇角弯起一个漫不经心又有点狡黠的弧度。
他故意用指尖反过来搔了搔谢沉舟温热的掌心。
林砚秋明目张胆地转移话题:“还好吧。一会吃什么?我饿了。”
小猫故意把尾音拖得稍稍长了一点,像羽毛轻轻扫过。
谢沉舟目光沉了沉,反手将他作乱的手指稳稳攥在掌心。
他用指腹带有暗示意味地摩挲着他细腻的手背皮肤,果然没再追问。
他只低沉道:“马上就到。”
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公室。
专用的用餐区内,林野已经将数道精致考究的午餐菜肴布置妥当。
见到他们进来,他恭敬地躬身:“谢总,林先生。”
随即,他双手捧过一个极其精致、闪烁着冷银色金属光泽、表面有精密防滑纹路的保险箱式首饰盒。
林野把盒子递给林砚秋,“林先生,您要的东西送到了。”
那盒子本身的设计、材质和锁扣结构,就已昭示其内物品的非同凡响。
林砚秋接过,入手微沉,眼底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这么快?”
他昨晚临睡前才靠在谢沉舟怀里随口提醒了一句,没想到今天中午就送到了面前。
“您的事,自然要第一时间办妥。”林野恭敬地回答,视线却忍不住跟着那个盒子移动。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动作都更加小心翼翼。
林砚秋用指纹轻松解锁盒盖,将其打开。
刹那间,一道幽蓝深邃、仿佛将极地夜空的神秘极光与深海漩涡的瑰丽凝结于方寸之间的光华流转开来。
柔和却极具存在感地映亮了他精致的下颌线条与微抿的唇。
那颗被称为“深海极光”的稀有宝石静静躺在内里的黑色丝绒上。
色泽纯净剔透得毫无瑕疵,内部光晕层层叠叠、
随着角度的细微变换缓缓流动,美得惊心动魄,足以让任何见过它的人为之窒息失语。
连对珠宝并无太多研究和执念的林砚秋、
此刻也对谢沉舟所掌控的庞大财力和那说一不二、高效得可怕的行动力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他伸出手,指尖拈起那颗价值足以买下一座小岛的宝石,竟毫不在意地向上轻轻抛了一下。
林砚秋的动作随意慵懒得仿佛在玩一颗路边捡来的普通玻璃弹珠。
宝石在空中划出一道炫目而危险的幽蓝色弧光。
林野看得心脏几乎骤停,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差点失声惊呼、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眼神里写满了惊恐。
谢沉舟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林砚秋带着玩味笑意的侧脸上。
他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纵容和更为深沉的暗光。
无论眼前的人做什么,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与默许之内。
午餐在安静却不算沉闷的氛围中接近尾声。
银质餐具与骨瓷轻轻碰撞,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
谢沉舟放下刀叉,取过餐巾轻拭嘴角,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浸入骨子里的优雅与从容。
他抬眸,看向对面正小口啜着餐后甜汤的林砚秋。
谢沉舟的眼神里沉淀着一种极不易察觉的、独属于对方的温和。
谢沉舟起身走向办公桌面前,桌子上已经堆满了他今天要处理的文件。
“下学期课程不算紧,”谢沉舟开口,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谈论一件寻常小事。
却又隐约超出了日常关怀的范畴带着一丝更深层次的、探寻对方兴趣与未来规划的意味。
谢沉舟:“以后……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
这是他对于林砚秋这个人本身的好奇与关切,而非仅仅是对“伴侣”或“所有物”的例行询问。
林砚秋放下精致的汤匙,白皙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支着下巴。
他那双猫瞳懒洋洋地转了转,看似漫不经心地思索着。
然而他心中早已有了清晰明确的答案。
“嗯……”林砚秋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打算再辅修一门医学。”
谢沉舟眼神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眼底似有暗流涌过。
仿佛瞬间联想到了什么与他自身紧密相关的事情。
但他没有流露出任何反对或惊讶的情绪,反而几乎是立刻给予了毫无保留的支持:“有兴趣是好事。谢氏旗下有相关的医疗和研究基金会,顶尖的设备和人才资源,你可以随意调用。”
谢沉舟顿了顿,指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一下,接着看似不经意地抛出一个提议。
语气平稳如常,却底下藏着一丝极细微的试探——
他想看看,林砚秋对他更深层、更不为人知甚至堪称阴暗的那一面,能接受到何种程度。
谢沉舟打开文件扫视了两眼签上名字,“等你放假,可以带你去维岛上看看。那里的医疗实验室设备,比学校和一些顶尖医院的更齐全。”
林砚秋闻言抬眼看他,猫眼里流转着恰到好处的一丝好奇,顺着话头问下去:“维岛?是什么地方?”
“一个私人岛屿,风景还不错,”谢沉舟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仿佛错觉般的寂寥与空旷,“算是……个清净的好去处。”
他轻描淡写,用最简洁的语言,巧妙而彻底地掩盖了那座岛屿真实、沉重且令人窒息的作用。
几乎就在谢沉舟话音落下的瞬间。
林砚秋的意识海里,小云团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猛地炸开,奶音又急又惊,带着前所未有的震动。
【大人!维岛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什么风景好清净去处,那根本就是一个最高规格的私人监狱,但犯人只有一个——就是谢总自己!】
林砚秋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顿。
小云团语速飞快,信息像爆炸后的碎片一样疯狂涌来:【他每次易感期彻底失控前,就会把自己主动关进去,那里全是特制合金和屏蔽材料,能最大程度隔绝他破坏性的信息素和失控时非人的力量,防止他伤害别人,也防止他在彻底狂躁中毁掉自己。】
【岛上常年驻守的,只有他名下那个秘密研究院的两位院长,据说是对他信息素免疫的特殊体质beta才被允许进去。任务就是给他注射强效到可怕的抑制剂、镇定剂,或者……】
小云团的声音带上一丝清晰的不忍与战栗,【或者直接拿易感期狂暴状态下的他做各种活体实验,试图找到控制甚至根治的方法。】
信息如冰锥般尖锐地冲击着林砚秋的认知。
他之前只知道谢沉舟“有病”,信息素极不稳定,危险且难以控制,却从未想过。
竟是以这样一种残酷的、周期性的自我囚禁和近乎酷刑的痛苦实验方式来应对。
虽然这些痛苦在他这个前无限流金牌系统眼里,或许算不得什么。
可在他的思想还没对这件事进行评价时,心底已然泛起了一丝酸涩。
林砚秋低垂着眼眸。
或许,心疼谢沉舟是他穿越而来,应定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