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秋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毫无保留地倚靠在谢沉舟身上。
他两条腿软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每一步都走得有些艰难迟疑,仿佛随时会脱力跪倒。
任谁看了。
都能立刻猜到方才那紧闭的卧室舱门内,发生了何等激烈且耗神、足以榨干一个omega所有精力的事情。
然而,林砚秋刚勉强踏足冰冷坚实的水泥地面。
没来得及抬起沉重的眼皮,呼吸一口这陌生城市带着工业尘埃的新鲜空气。
一道极具存在感、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身影便猛地撞入林砚秋余光的视野。
让他瞬间僵住。
一股混合着惊讶、心虚和本能依赖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林砚秋下意识地就想从谢沉舟那过于滚烫和强硬的怀抱里挣扎着站直。
试图掩饰自己的狼狈。
机场跑道旁。
一辆线条流畅霸气、如同蛰伏猛兽的黑色高级轿车静静停泊。
车旁,林寰随意地倚靠着车门,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长风衣勾勒出他挺拔劲瘦、充满力量感的身形。
Alpha气场强大而内敛,仿佛他才是这片空间真正的掌控者。
他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即将燃尽的香烟。
猩红的火点在微凉的空气中明灭。
淡淡的烟雾袅袅上升。
模糊了他部分过于出色甚至带有侵略性的五官轮廓,却更添几分莫测的深沉和距离感。
林寰的视线精准地扫过来。
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谢沉舟那只紧紧扶在林砚秋腰侧彰显着所有权的手上。
以及林砚秋那副明显“使用过度”、虚弱无力、眼尾还泛着未退潮红、连站都站不稳的可怜模样。
林寰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就冷了下去,锐利得能刺穿一切伪装。
那其中翻涌的并非简单的怒意,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冰冷的审视与不悦。
林砚秋对上他哥那没什么温度、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心里莫名一虚。
一种被最严厉家长抓包现场的心慌感强烈地涌上来。
林砚秋下意识就想挣脱谢沉舟的手,自己站好。
证明自己“没事”,至少没那么糟糕。
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此刻被掏空的身体状态。
也低估了谢沉舟刚才在卧室舱里那番“不知节制”的索取所带来的后遗症。
林砚秋刚一动弹,试图独立,那双酸软不堪、微微颤抖的腿就猛地一软。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踉跄了一步——
正巧能量条实在坚持不住。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
一只毛色斑斓漂亮、由黑、棕、白三色完美晕染过渡的三花猫取代了他刚才的位置。
三花小猫下意识地晃了晃毛茸茸的脑袋。
它碧蓝的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救星。
小奶猫四肢并用,几个轻盈无声的起落,像一道小巧的三色闪电。
直直扑向倚着车门、气场冷硬的林寰。
林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张开手臂,那是一个早已刻入骨髓的、习惯性的接纳动作。
小猫精准地跳进他怀里,用小脑袋急切又亲昵地、一下下蹭着他线条冷硬的下巴。
他的喉咙里发出又软又委屈、拖长了调子的喵呜声。
一声接一声,抑扬顿挫,简直像是在泣诉,在告状。
林砚秋:“喵呜~嗷呜~喵~”
你都不知道谢沉舟那个混蛋刚才在飞机上是怎么关起门来欺负我的。
把我累得路都走不动了。
哥哥你快训他!
它一边叫,一边还用毛茸茸的、带着环状花纹的长尾巴紧紧地圈住林寰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腕。
这小模样生怕被丢下,那双仰起来的湛蓝猫眼湿漉漉的。
里面写满了“求做主”、“求庇护”以及显而易见的撒娇。
林寰熟练地调整姿势,稳稳地用一只手托住怀里这团毛茸茸、暖呼呼、还带着淡淡林砚秋气息的小东西。
他听着那委屈巴巴、控诉十足的猫叫,感受着下巴被柔软细腻毛发蹭过的微妙触感。
再抬眼看向几步外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周身气压骤降的谢沉舟时。
谢沉舟眼神里的冷意几乎能冻死人,连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几分。
林寰抬手,用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顺了顺小猫因为激动而微微炸起的背脊毛发。
他的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谢总,我弟弟是来川城解决麻烦的,不是来给你添麻烦的。”
林寰刻意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更不是来给你……不知节制地添乱的。”
谢沉舟的下颌线绷得死紧,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看着紧紧窝在林寰怀里、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着用脑袋蹭哥哥下巴、用尾巴缠哥哥手腕告状的那只猫。
所有辩驳、解释、或是更强硬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谢沉舟沉默地站在原地,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像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
最终只是用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叛变”的猫,一言不发。
这时。
季临、沈奕风、赵屹珩三人也陆续下了飞机,恰好将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尽收眼底。
三人脚步同时一顿,极其明智地选择了保持围观状态。
他们默契地没有上前掺和这明显是“家庭内部矛盾”的棘手场面。
沈奕风用手肘偷偷撞旁边的赵屹珩,用气声说:“我去……大型告状现场啊这是!”
季临则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视线饶有兴味地在面色冰寒的林寰、气压极低的谢沉舟以及那只“罪魁祸首”的猫之间来回移动。
赵屹珩的目光先是落在林寰身上,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静的审视和评估。
随即又看向他怀里那只撒娇卖乖、与周围凝重气氛格格不入的三花猫。
林寰冰冷的目光也扫过谢沉舟身后的三人。
在赵屹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多停留了那么零点几秒。
他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思绪,随即冷淡地收回。
林寰不再多言,抱着怀里还在不停用脑袋蹭他掌心、发出细微满足呼噜声以示“哥哥最好”的林砚秋猫猫,转身。
旁边副官干脆利落地给他拉开车门,林寰弯身坐进了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座。
车门“砰”地一声沉闷关上。
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也隔绝了谢沉舟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灼人视线。
谢沉舟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盯着那辆紧闭车窗、仿佛吞噬了他所有物的黑色轿车看了足足好几秒。
最终猛地转身。
一言不发地走向后面另一辆早已准备好的车辆。
他拉开车门的动作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与烦躁,重重摔上车门。
车队在一片诡异而沉默的低气压中缓缓启动,驶离机场。
开往临时设立的疫病指挥中心。
前车。
黑色的轿车后座,空间宽敞而静谧。
高级隔音材料将外界的喧嚣完全过滤,只剩下引擎平稳运行的微弱声响和空调送风的细微声音。
林寰放松地靠在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里。
他的身体微微侧向车窗,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其熟练地轻挠着怀里猫猫的耳后和下巴那块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