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把上海出租屋的窗棂染成暖橙色时，何静正把最后一盘糖醋小排端上桌。
瓷盘里的排骨裹着亮红的酱汁，旁边摆着清炒时蔬和菌菇汤，蒸腾的热气混着饭菜香，把不大的客厅烘得格外温馨。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何静刚转身，就看见刘知非拎着个透明果盒走进来，蓝莓的紫在暖光里闪着亮，像撒了把小宝石。
“绕路去了你常去的那家水果店，刚到的蓝莓，甜得很。”刘知非换着鞋，把果盒递过去，高大的个子在狭窄的玄关微微弯腰，却仍细心地把西装外套挂在定制的木质挂钩上——那是他们租下这套两居室时，特意挑的浅原木色，虽不是自己的房子，却把每个角落都熨帖出了生活的模样。
何静接过果盒，捏起颗圆润的蓝莓塞进他嘴里，甜酸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就知道你记着我爱吃这个！”
她顺势靠在他胳膊上，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篇“房价抄底”的文章，“今天刷到篇分析，说上海房价跌了不少，咱们攒的那点钱，你说……是继续租房划算，还是试试抄底？”
刘知非在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炖得软烂的肉一抿就化：“正想跟你聊这事。下午茶水间听同事说，他同学在普陀的老小区，去年挂牌380万，现在310万就肯卖，月租金6500，算下来年回报率快2.5%了，离合理的4%还差不少。”
他舀了勺菌菇汤，目光落在窗外——楼下的梧桐树影晃在防盗窗上，晚风吹得叶片沙沙响，楼下便利店的暖光透着玻璃，把出租屋的氛围衬得格外软。
何静把手机推到他面前，指尖点着“抄底公式”那栏：“文章里说，合理房价得是年租金除以4%，要是能到5%以上更靠谱，还得看房龄和空置率。咱们现在租的这套，月租金6000，年租金7.2万，按4%算，合理价也就180万，可小区现在挂牌都270万，租售比差太远了。”
她捏着颗蓝莓，忽然笑了，“你还记得刚租这儿的时候，你说‘先过渡，等攒够钱买个带阳台的’，现在阳台有了，倒开始纠结要不要买房了。”
刘知非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蹭过她耳后的碎发：“记着呢，你当时还说要在阳台摆工作台，一边打银一边晒太阳。”
他拿过手机，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滑，“但抄底不能急，得像你打银饰似的——先看银料纯不纯，再算火候够不够，买房也得算明白：租金能不能覆盖月供，房龄老不老，通勤方不方便。上次去佘山踩点，那边房价是低，可咱们俩上班得倒三趟地铁，再划算也不实用。”
何静忽然想起粉丝群的消息，眼睛亮起来：“昨天有个闵行的粉丝说，她去年买的老破小，房龄12年，80平，年租金9万，当时买成170万，回报率快5.3%，月供才5000多，比她之前租房还省。”
“她说现在周边同户型的，房东急售，160万就能谈——你说咱们要不要周末去看看？”
“必须去！”刘知非放下汤勺，眼里闪着光，“但得先核实清楚，比如她说的租金是不是真的，小区空置率高不高，有没有漏水、隔音差的毛病——就像你打银镯前要检查银条有没有砂眼，买房前也得把‘坑’都摸清，不然买了就是添堵。”
他夹了口青菜放进何静碗里，“比如房龄，超过20年的老房子，贷款年限短，首付比例还高，养护成本也贵，咱们得找房龄15年以内的，住着省心。”
何静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那是他常用的洗衣液味道，混着饭菜香，格外安心：“其实租房也挺好，咱们现在攒的钱，除了买房，还能给你添台新的材料分析仪，或者给工坊换个大点的工作台。”
她戳了戳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小期待，“但要是真能买到合适的，我想把阳台改成小工坊，阳光好的时候敲银饰，下雨的时候跟你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你书房里放你的材料样本，我客厅里摆我的银饰展架，咱们的‘静心金坊’也算有个正经的‘家’了。”
刘知非握住她的手，指尖覆在她掌心因打银磨出的薄茧上，轻轻摩挲：“会的。但咱们不慌，现在房价还在跌，等跌到年回报率5%以上，月供比租金低，通勤也方便，咱们再出手。
就像你做‘星穗银镯’，稻穗得一针针刻，星轨得一点点描，急了就出岔子。”他拿起颗蓝莓递到她嘴边，“买房是为了过得更好，不是为了扛压力。要是现在买了，每月月供压得喘不过气，哪还有心思琢磨直播、做银饰？”
何静张嘴接住蓝莓，甜意漫到心里：“有你在，不管租房还是买房，我都觉得踏实。”
她拿起手机，点开闵行那套房子的照片——朝南的阳台摆着张小桌，阳光洒在地板上，墙上还挂着业主种的绿萝，“周末去看看吧，就算不合适，也当去周边逛逛，顺便去吃你上次说的那家生煎。”
“好！”刘知非笑着应下，给她碗里添了块排骨，“快吃饭，菜要凉了。”
“周末咱们先去小区转一圈，看看住的都是年轻人还是老人，周边有没有菜场、超市，再跟中介聊聊租金实不实在——慢慢看，慢慢选，总能找到又合适又划算的，不急。”
暮色渐深，客厅的灯越发明亮。两人并肩坐着，一边吃饭，一边小声算着租金、房价、回报率，偶尔相视一笑，眼里满是藏不住的默契。
果盒里的蓝莓还剩大半，糖醋小排的酱汁沾了点在嘴角，刘知非伸手帮她擦掉，指尖带着点温热的触感。
何静看着他认真算账的侧脸，忽然觉得，买不买房其实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身边有他，有满桌的热菜，有甜滋滋的蓝莓，有一起琢磨未来的心意。
不管是在出租屋的阳台打银饰，还是在自己的房子里晒太阳，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哪里都是最踏实的家。
窗外的晚风更柔了，便利店的灯光依旧暖着，出租屋里的笑声混着饭菜香，飘出窗外，融进上海的夜色里——比房价更珍贵的，从来都是这份手牵手、一起把日子过好的安稳与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