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与基石
艾莉莎那颗生命精华宝石效果非凡,加之谢无疾自身顽强的恢复力和【微效自愈】的辅助,原本需要卧床半月的重伤,在十天後已能让他下地缓慢行走。只是右臂经脉的隐痛和内息的虚浮,时刻提醒着他这次冒险的代价。
他不再住在医疗帐篷,而是搬回了充当领主府的本屋。奥莉薇娅严格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大部分时间,他只能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逐渐变化的鸦林镇。
镇子的重建并未因他的重伤而停滞。在奥莉薇娅高效的管理下,木质围墙已经彻底合拢,并加建了两座简陋的箭塔。新的原木房屋如同雨后的蘑菇般零星出现,取代了部分残破的废墟。靠近矿洞方向的区域,一座简易的锻造工棚已经搭建起来,里面传来矮人铁匠哈米尔那富有节奏感的敲击声,以及学徒们拉动风箱的呼呼声。那是利用矿洞产出铁矿的第一步。
流民仍在不断涌入,大多是被鸦林镇击败赫伯特爵士的威名和相对安稳的环境所吸引。奥莉薇娅来者不拒,但审查严格,并迅速将他们编入不同的劳作队伍——筑墙、垦荒、采矿、或是接受莉拉手下老兵的初步军事训练。人口在稳步增长,但也带来了新的问题。
“领主大人,”奥莉薇娅将一份粗略的统计册放在他面前,眉头微蹙,“这是本月新吸纳的流民名单和物资消耗预估。粮食储备下降速度比预期快,虽然与洛汗的贸易线路初步建立,能用矿石和山货换取部分,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价格被压得很低。我们必须尽快实现粮食部分自给。”
谢无疾看着册子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名字和后面标注的消耗,感觉比面对一头变异蜥蜴还头疼。“开垦的田地怎么样了?”
“进展缓慢。”奥莉薇娅摇头,“适合耕种的土地不多,而且肥力不足。需要引艾辛河的水灌溉,但这需要修建水渠,工程量和人力投入巨大。目前只能优先保证一小部分菜畦和口粮田。”
“妈的,真是哪哪都要钱要人。”谢无疾揉了揉眉心,“赫伯特那老小子死了也不让人安生,他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干净,咱们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也破事一堆。”
奥莉薇娅看着他苦恼的样子,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正色道:“这就是领主需要面对的常态,大人。战斗或许能决定一时的存亡,但真正决定领地能否长久立足的,是这些琐碎而至关重要的内政。”
她顿了顿,继续汇报:“另外,领民内部也开始出现一些小摩擦。最早跟随我们的那批人,自恃劳苦功高,对新来的流民有些排挤。而新来者中,有手艺的工匠和一无所有的农夫之间,也因为分配到的资源和待遇不同,隐隐有了隔阂。”
谢无疾叹了口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这事你看着办,定下规矩,公平为主,但也别寒了老人的心。必要时,杀几只鸡儆儆猴。”
“我明白。”奥莉薇娅点头,“还有一事,灰石堡那边,赫伯特的侄子,一个叫赖利·赫伯特的年轻人,在王都某个伯爵的支持下,暂时接管了领地。他派人送来了信函,语气虽然客气,但要求重新划定边界,并‘妥善处理’其叔父阵亡的后续事宜。”
“呵,找后账的来了。”谢无疾冷笑一声,“回复他,边界按现状维持,有异议让他去找王都裁定。至于他叔叔,袭击王国开拓骑士,死有余辜,我没找他赔偿损失就算客气了!”
“措辞会更委婉,但意思不变。”奥莉薇娅记下,“不过,这也提醒我们,需要尽快将您‘开拓骑士’的身份,落到实处,获得更正式的法理承认,才能堵住这些人的嘴。”
“你之前说的那个计划,运作得怎么样了?”谢无疾问道,他知道奥莉薇娅早已开始布局。
“正在进行中。”奥莉薇娅压低声音,“通过金玫瑰商会的关系,我们正在向王都传递几个关键信息:第一,赫伯特爵士贪婪成性,长期侵扰边境,破坏稳定;第二,您,谢无疾骑士,是平定边患、维护王室尊严的功臣;第三,鸦林镇地理位置重要,若能稳固,可成为抵御东方威胁(暗示安格玛等)的前哨。目前来看,摄政王身边的一些务实派官员,对此是认可的。但反对的声音也有,主要来自一些与赫伯特家族交好,或单纯看不惯新兴势力的传统贵族。”
谢无疾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光靠嘴皮子还不够,还得拿出点实实在在的‘功绩’?”
“没错。”奥莉薇娅肯定道,“我们需要一场‘表演’。目标已经选好了——盘踞在艾辛河上游一支水湾处的鱼人部落。它们数量不少,经常袭击往来商船和沿岸村落,之前赫伯特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如果我们能清剿它们,不仅能保障商路安全,赢得周边村落和商队的好感,更能向王都证明您维护地区安宁的能力和价值。”
“鱼人……”谢无疾摸了摸还有些隐痛的胸口,苦笑,“我现在这状态,怕是连鱼人都打不过了。”
“清剿行动不需要您亲自出手,至少不需要您冲锋陷阵。”奥莉薇娅早有安排,“莉拉可以带队,配合新训练的‘鸦林守卫’,这是一次极好的实战练兵机会。您只需要在后方坐镇,关键时刻……展示一下您的‘存在’即可。比如,用您那独特的枪械,在远处进行几次精准的‘支援射击’。”
谢无疾明白了,这是要他去刷个脸,立个威。“行,这事你安排。等我再好利索点。”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被敲响了。伊芙琳抱着几卷厚厚的羊皮纸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
“领主阁下!奥莉薇娅女士!有重大发现!”她将羊皮纸在桌上铺开,上面画满了复杂的机械结构和能量回路,“我从那些古代卷轴里,破译出了一种可能是……可能是‘弹药复装设备’的设计图!虽然很多材料这个时代很难找,但原理弄懂了!或许……或许哈米尔先生能尝试仿制一个简化版!”
谢无疾和奥莉薇娅同时精神一振!
稳定的特殊弹药来源!这无疑是雪中送炭!不仅能极大增强谢无疾的持续战斗力,未来甚至可能成为一项重要的战略资源或贸易商品!
“干得漂亮,小星星!”谢无疾难得地没有调侃,由衷地赞道,“这东西要是搞成了,给你记头功!”
伊芙琳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领主阁下。不过,要制造它,需要一种能够稳定传导和约束特定能量的‘导能金属’,目前常见的铜铁都不行,可能需要……秘银,或者更罕见的材料。”
秘银?谢无疾嘴角抽了抽,那玩意儿可是论克卖的,价比黄金。
奥莉薇娅却显得很镇定:“材料的问题我来想办法。可以通过商会渠道少量收购,或者……在接下来的外交中,看看能否从矮人那里找到突破口。”
希望似乎总是在困境中悄然萌发。领地的问题很多,麻烦不断,但每一步解决,都像是在废墟上打下更坚实的地基。谢无疾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灯火,那是领民们在结束一天的劳作。虽然身体依旧虚弱,虽然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他心中那股要将这片土地牢牢握在手中的信念,却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