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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牙部落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山路尽头,石肤部落的族人还聚在门口,握着武器的手迟迟没有松开。拓用力挥舞着银刃虫短刃,对着空气砍了两下,嘴里嘟囔着:“黑牙算什么!等我们有了铁刀,一砍就断他的铜矛!”年轻人们跟着起哄,暗红色的眼睛里满是少年人的冲动与斗志。

林砚却注意到,卡鲁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老族长拄着石斧柄站在人群边缘,后背比往日更佝偻了些,目光落在骨牙部落离去的方向,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疙瘩,连拓喊“要造铁刀”时,他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卡鲁族长,怎么了?”林砚走过去,声音放轻了些。他知道这位老族长看似沉默,心里装着整个部落的轻重。

卡鲁转过头,暗红色的瞳孔里映着空地上的篝火余烬,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造铁刀,要‘燃料’,要‘时间’,要‘命’。”他伸出三根手指,每说一个词就弯下一根,“三天,太短了。”

林砚心里一沉。他不是不知道时间紧迫,只是刚才被族人的斗志裹挟着,刻意压下了这份担忧。卡鲁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他瞬间清醒——油鳞木还在黑松林,就算冒险去砍,来回至少要一天;建熔炉、炼铁矿没有经验,大概率要反复试错;最后打造铁器,更是对火候和力道的精准考验。三天时间,确实是在赌命。

“但我们没得选。”林砚低声道,“不赌,水会干,铁会被抢,部落迟早要散。”

卡鲁点了点头,粗糙的手掌在石斧柄上摩挲着,那木柄被磨得光滑发亮,显然握了几十年。“跟我来。”他丢下这句话,转身朝着部落最深处的棚屋走去。那是部落里唯一一间用双层兽皮包裹的棚屋,平时除了卡鲁,没人敢靠近——族里人说,里面放着“先祖的东西”。

林砚跟进去时,卡鲁正蹲在地上,用一块兽皮擦拭着什么。棚屋里没有床,只有一堆铺得厚厚的干草,墙角堆着几个陶罐,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草木香和淡淡的金属味。借着从兽皮缝隙透进来的天光,林砚看清了老族长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巴掌大的石板,表面刻满了歪歪扭扭的纹路,边缘已经磨损得圆润,显然是年代久远的物件。

“这是‘石书’,先祖‘刻’的。”卡鲁把石板递给林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上面记着部落的‘过去’。”

林砚接过石板,指尖抚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纹路很简单,有的像太阳,有的像树木,还有的是一群小人围着篝火——显然是石肤族最原始的记事方式。他认出其中几处刻着“三个圆圈”,旁边画着倒下的小人,想来是卡鲁之前说的“三年试炼”;还有一处刻着“尖牙”和“抢水”的图案,应该是早年与骨牙部落的冲突。

“先祖说,石肤族以前‘人多’,有‘大部落’,有‘好地’。”卡鲁蹲在干草堆上,望着棚屋顶,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后来‘试炼’来了,‘异兽’多了,‘邻族’抢了地,人就越来越少。”

他伸手点在石板边缘一处模糊的刻痕上,那里刻着一个类似“塔”的图案,旁边有个小人举着碎片。“先祖说,‘塔’里有‘力量’,能‘活’下来。但去‘塔’的路,‘死’了很多人。”

林砚的心猛地一跳。这和陈峰说的“科技塔”完全对上了!石板上的“碎片”,应该就是卡鲁脖子上挂的那种金属残片。他终于明白,石肤族并非天生愚昧,只是年复一年的生存危机,磨掉了传承中的细节,只留下“塔能救命”的模糊传说。

“我爹以前说,‘试炼’不是‘打异兽’,是‘选活法’。”卡鲁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老人特有的絮叨,“有的族‘抢’,有的族‘躲’,有的族‘等’。我们石肤族,以前是‘等’,等‘雨’,等‘猎物’,等‘先祖保佑’,可越等,人越少。”

林砚沉默着。他终于懂了卡鲁的担忧。老族长怕的不是造不出铁刀,而是怕这份“赌命”的冲动,会让仅剩的族人白白送命;更怕自己死后,没人能像他这样,抱着传承的火种,在“抢”与“等”之间找到平衡。

“你不一样。”卡鲁突然看向林砚,眼神亮了些,“你不‘等’,也不瞎‘抢’。你‘救’拓,‘杀’铁甲犀,‘取’水,都是‘想了再做’。”他伸出粗糙的手,拍了拍林砚的胳膊,“我老了,后背疼得抬不起石斧,眼睛也看不清矿石了。部落的‘未来’,要靠你。”

林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沉又暖。他想起刚到部落时,卡鲁用草药给他敷伤口的样子;想起击退银刃虫后,老族长对着他深深鞠躬的场景;想起刚才族人起哄时,只有卡鲁在默默盘算着风险。这份信任不是凭空来的,是用一次次的行动攒出来的。

“我会尽力,但我需要大家一起干。”林砚把石板放回干草堆上,“光靠我一个人,造不出铁刀。”

卡鲁笑了,露出了松动的黄牙,这是林砚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舒展。“我去叫‘老石’,他‘烧’过陶器,懂‘火候’。再叫‘娅’,她‘认’草药,也‘懂’矿石。”他说着就要起身,却猛地咳嗽起来,用手捂着胸口,咳得身子直发抖。

“卡鲁族长!”林砚赶紧扶住他,触到老族长的后背时,只觉得滚烫——卡鲁在发烧。

“没事,老毛病了。”卡鲁摆了摆手,喘着气说,“以前‘冻’的,过几天就好。”

林砚却知道不是“老毛病”那么简单。这些天卡鲁吃不下多少东西,夜里还要起来查岗,刚才又被骨牙部落的威胁气着,身体早就垮了。他扶着卡鲁躺下,摸出自己最后一小包消炎粉——这是从战术背心夹层里找到的,一直没舍得用。

“把这个吃了,能‘退烧’。”林砚把粉末倒进陶罐里,兑了点清水,递到卡鲁嘴边。

卡鲁盯着陶罐里的白色粉末,犹豫了一下。他记得林砚的“药”都很神奇,上次给受伤族人用的“碘伏”,虽然味道刺鼻,却让伤口没发炎。他仰头喝了下去,粉末带着淡淡的苦味,滑进喉咙里,竟真的觉得胸口舒服了些。

“你歇着,我去安排。”林砚掖了掖盖在卡鲁身上的兽皮,转身走出棚屋。

空地上,年轻人们还在围着铁矿石议论,拓正拿着石斧敲矿石,溅得碎石乱飞。林砚拍了拍手,大喊道:“都过来!分配任务!”

族人很快围了过来,暗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期待。林砚清了清嗓子,用流利的石肤族语言说道:“拓,带三个力气大的人,去‘西谷’砍‘硬木’,建‘熔炉’,日落前必须回来!”

“好!”拓立刻应声,拉起身边两个年轻人就往武器堆跑。

“娅,你带两个女族人,去部落周围找‘干苔藓’‘松脂’,越多越好!”林砚继续说道。苔藓能保温,松脂能助燃,这些都是他能想到的替代燃料的办法。

娅也点了点头,转身招呼着同伴去准备竹篮。

“老石,你跟我来,我们建熔炉。”林砚看向人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是部落里最会烧陶器的人,对火和土的性子最熟。

老石拄着拐杖站出来,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光:“熔炉?和烧陶器的‘窑’一样吗?”

“差不多,但要更‘高’,更‘厚’,能聚‘热’。”林砚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熔炉的样子——下宽上窄,底部留进风口,中间是炉膛,顶部留排烟口。老石看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还补充道:“要垫‘耐火石’,不然会塌。”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老石带着人去搬耐火石——那是部落附近山洞里的青色石头,烧不裂;林砚则指挥着其他人挖地基,把地基挖得又深又宽,防止熔炉受热后倾斜。族人们没人偷懒,连平时负责看孩子的老妇人,都主动过来帮忙递石头、运泥土。

拓的效率很高,下午申时就带着硬木回来了。那些木头都是从西谷的岩壁上砍的,坚硬如铁,正好能做熔炉的支架。他肩上扛着一根比自己还高的木梁,满头大汗,却咧嘴笑着:“林砚,你看这木头!烧起来肯定旺!”

林砚拍了拍木梁,确实是好材料。可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语言词典”,还是忍不住问:“没遇到‘裂齿兽’?”

“遇到了!”拓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我们按你说的,‘组队走’,‘轮流看’,看到裂齿兽就‘扔石头’,把它吓跑了!”旁边的年轻人也跟着点头,眼里满是自豪——这是他们第一次不靠林砚,自己避开了猛兽。

林砚心里一暖。他教的不仅是战术,更是族人面对危险的底气。

傍晚时分,熔炉终于建好了。三米多高的炉膛用耐火石砌成,外面糊着混了稻草的泥土,底部的进风口插着几根硬木,炉膛里铺着厚厚的碎木炭——那是族人们把所有干木头都烧了攒出来的。娅也带回了满满两竹篮干苔藓和松脂,松脂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引得孩子们围着竹篮转。

林砚站在熔炉前,心里却没底。没有油鳞木,光靠木炭和松脂,能不能达到炼铁的温度?他捡起一块铁矿石,扔进炉膛,又撒了一把松脂,点燃了硬木。火焰“轰”地窜起来,舔舐着炉膛内壁,却只是橘黄色的普通火焰,没有油鳞木那种淡蓝色的高温火苗。

“温度不够。”老石蹲在熔炉边,用木棍拨了拨火焰,眉头皱了起来,“烧陶器要‘温火’,炼铁要‘烈火’,这火‘软’。”

族人们都围了过来,看着炉膛里的火焰,兴奋的表情慢慢淡了下去。拓挠了挠头,小声问:“要不……我们去黑松林砍油鳞木?我带几个人,偷偷去,肯定不会被骨牙部落发现!”

“不行!”林砚立刻拒绝,“黑松林是骨牙部落的地盘,现在去就是送命。”他知道拓的冲动,可部落经不起任何损失了。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我……我有办法。”

众人回头,只见卡鲁拄着石斧走了过来。老族长脸色还是苍白,但精神好了些,他指了指自己的棚屋:“里面有‘油膏’,是‘先祖’传下来的,能‘助燃’。”

林砚赶紧跟着卡鲁走进棚屋。老族长从陶罐里挖出一块黑色的膏状物体,散发着浓郁的油脂味,摸起来黏糊糊的。“这是‘油鳞木’的‘树心油’,熬成的膏。以前‘烧’贵重的‘石具’才用,只剩这么多了。”

林砚眼睛一亮。树心油的油脂含量肯定比木材高,助燃效果绝对好!他捧着陶罐跑回熔炉边,挖了一大块油膏,扔进炉膛。“滋啦”一声,油膏遇火即燃,火焰瞬间窜高半米,变成了淡蓝色,温度明显升高了不少,烤得人脸庞发烫。

“成了!”老石大喊一声,激动地用木棍敲了敲炉膛。

族人们也跟着欢呼起来,拓甚至蹦了起来,差点撞翻旁边的竹篮。林砚却悄悄退到一边,看着卡鲁的背影。老族长靠在棚屋的木柱上,正对着熔炉的方向发呆,手里紧紧攥着那块先祖的石书,指尖都泛白了。

夜深了,熔炉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老石和几个年轻人轮流守着,添木炭、加松脂,林砚则在一旁指导,教他们如何通过火焰颜色判断温度。卡鲁没有去休息,也坐在熔炉边,只是不再说话,偶尔咳嗽几声,目光一直落在跳动的火焰上。

林砚走过去,递给他一碗温水。“卡鲁族长,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们。”

卡鲁接过碗,喝了一口,又把碗递回去。“我看着‘火’,心里踏实。”他顿了顿,突然问道,“林砚,你‘家’在哪里?有‘族人’吗?”

林砚愣住了。他多久没想起地球了?想起边境的哨所,想起一起训练的战友,想起家里的老母亲。他喉结动了动,低声道:“很远,有族人,但回不去了。”

“这里,也是你的‘家’。”卡鲁看着他,眼神很认真,“石肤族,也是你的‘族人’。”

林砚的眼睛瞬间热了。在这颗陌生的星球上,他从没想过会有“家”和“族人”的归属感。可卡鲁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他一直紧绷的“异乡人”防线。他看着周围熟睡的族人,看着跳动的火焰,看着远处守护部落的年轻哨兵,突然觉得,这里真的是他的家了。

“我知道。”林砚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卡鲁笑了,又看向熔炉:“我爹以前说,‘火’是‘传承’,烧着‘过去’,照着‘未来’。以前我不懂,现在懂了——‘传承’不是‘守着石板’,是‘活着’,是‘把人留住’。”他伸出手,对着火焰比划了一下,“你带来的‘火’,比以前的‘火’旺。”

林砚看着火焰,突然明白了卡鲁的忧患。老族长怕的不是输给出牙部落,而是怕部落没了“能烧旺火焰的人”。石板上的传承是死的,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把“活下去”的信念传下去。

就在这时,熔炉里传来“噼啪”的声响。老石大喊道:“林砚!矿石‘化’了!”

两人立刻跑过去。炉膛里的铁矿石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的铁水,冒着泡泡,顺着炉膛底部的流出口流进了提前挖好的泥模里——那是林砚和老石一起做的,一个简单的刀形泥模。

“成了!要成铁刀了!”拓从睡梦中惊醒,大喊着跑过来,差点踩翻泥模。

族人们也都醒了,围在熔炉边,看着铁水流进泥模,眼里满是期待。卡鲁站在人群后面,看着那把慢慢成型的铁刀,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可林砚的心却提了起来。他看到泥模的边缘有些开裂,铁水顺着裂缝渗了出来,在地上凝成了小块。更要命的是,炉膛里的火焰开始变弱——树心油已经用完了,木炭和松脂撑不了多久。

“再加松脂!把所有苔藓都塞进去!”林砚大喊道。

族人们立刻行动起来,把最后一点松脂和苔藓都扔进了炉膛。火焰又窜高了一些,可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又弱了下去。炉膛里还剩下几块铁矿石,没能完全熔化。

“只剩这些了。”娅捧着空竹篮,脸色发白。

林砚看着泥模里的铁刀,心里五味杂陈。这把刀虽然成型了,但因为温度不够,肯定不够坚硬,能不能挡住黑牙的铜矛,还是个未知数。

卡鲁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够了。有‘铁刀’,就有‘希望’。”他指着那些围在泥模边的族人,“你看他们,眼里有‘光’了。以前,他们眼里只有‘怕’。”

林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拓正趴在泥模边,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还没冷却的铁刀边缘,暗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憧憬;老石在教年轻人如何判断铁水的温度,语气里满是自豪;连最胆小的小孩子们,都敢凑过来,好奇地看着那把闪着寒光的铁刀。

是啊,他们眼里有光了。林砚心里的沉重慢慢散去。这把铁刀或许不够完美,但它点燃了族人的希望,这就够了。

就在这时,部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守夜的族人跑了进来,脸色惨白:“林砚!卡鲁族长!骨牙部落……骨牙部落来了!就在外面!”

林砚和卡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不是说好三天后比斗吗?黑牙怎么提前来了?

两人立刻朝着门口跑去。月光下,骨牙部落的人影黑压压站了一片,足有二十多人,比白天多了近一倍。黑牙站在最前面,手里的铜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身后几个族人扛着干枯的油鳞木,显然是刚从黑松林赶来。

“黑牙!说好三天后比斗,你不守规矩!” 拓第一个冲出去,银刃虫短刃直指对方,胸口因为愤怒剧烈起伏。

黑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用石肤族语言喊道:“规矩?能赢的才叫规矩!” 他挥了挥铜矛,指向部落里的熔炉,“我看到你们的‘火’了,想造‘铁刀’?没门!”

林砚瞬间明白 —— 黑牙根本没打算等三天,白天的 “比斗约定” 不过是拖延计,他早就派人盯着石肤部落,看到熔炉点火,立刻带着人来抢。

“把熔炉交出来,再把西谷的铁矿让给我们,我饶你们不死!” 黑牙身后的族人跟着起哄,举起武器对着部落大门比划,几个扛着油鳞木的族人已经悄悄绕到部落侧面,显然是想放火烧棚屋。

“做梦!” 林砚一把将拓拉到身后,自己挡在最前面,“想要熔炉,先踏过我的尸体!”

卡鲁也拄着石斧站了过来,尽管身体虚弱,脊背却挺得笔直:“石肤族的东西,死也不让!” 族人们纷纷举起武器,石斧、石矛在月光下排成一道参差不齐的防线,年轻人们的呼吸声粗重,却没有一个人后退。

黑牙眼神一狠,猛地挥下铜矛:“杀进去!男的砍了,女的抓回去!”

骨牙部落的族人立刻冲了上来,铜矛、石斧带着风声砸向防线。林砚挥起断刀迎上去,刀刃与铜矛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震得他手臂发麻。拓紧随其后,银刃虫短刃专挑对方的关节处刺,刚才被他救下的年轻族人则举着石盾,死死顶住最前面的冲击。

卡鲁虽然没冲在前线,却拄着石斧站在防线侧面,嘶哑地喊着:“守住左边!拓,小心身后!” 他的眼睛虽然花了,却能精准判断战局 —— 年轻时在试炼中拼杀的经验,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林砚一边格挡一边观察战局:骨牙部落人多势众,还有铜矛加持,石肤族的防线已经开始晃动,一个年轻族人的胳膊被铜矛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兽皮;另一个族人的石盾被砸裂,只能用身体去挡。再这样耗下去,防线迟早要崩。

“拓!跟我冲!先解决黑牙!” 林砚大喊着,突然改变方向,朝着黑牙的位置扑去。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黑牙,骨牙部落自然会乱。

拓立刻会意,跟着林砚一起突围。两人一左一右,林砚用断刀缠住黑牙的铜矛,拓则趁机用短刃刺向黑牙的大腿。黑牙没想到他们这么勇猛,慌忙后退,铜矛的攻势乱了章法。

“废物!都愣着干什么!” 黑牙对着身后大喊。两个骨牙族人立刻冲上来,挡住了拓的攻击。林砚趁机挥刀砍向黑牙的手腕,黑牙吃痛,铜矛差点脱手,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时,部落侧面突然传来 “轰” 的一声,紧接着是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 那些扛油鳞木的族人点燃了西侧的棚屋!干燥的兽皮和干草瞬间被引燃,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部落。

“不好!” 林砚心里一紧。西侧棚屋住着几个受伤的族人和孩子,一旦火势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娅!带女人和孩子去东边!” 卡鲁的声音穿透火场的噼啪声,他已经冲到西侧,用石斧砍断燃烧的兽皮,试图阻止火势扩散。几个女族人立刻反应过来,抱着孩子朝着东边的空地跑去。

骨牙部落见状,攻势更猛了。黑牙狞笑着:“烧光你们的棚屋,看你们还怎么造铁刀!” 他重新稳住阵脚,铜矛直指林砚的胸口。

林砚避开铜矛,眼角瞥见熔炉的方向 —— 炉膛里的铁刀已经冷却得差不多了,泥模裂开,露出里面暗灰色的刀身。只要拿到铁刀,对付黑牙的铜矛就有胜算!

“拓!帮我挡住黑牙!” 林砚大喊着,转身朝着熔炉跑去。拓立刻扑上来,用身体挡住黑牙的攻击,银刃虫短刃与铜矛碰撞,火星四溅,他的胳膊又添了一道新伤,却死死咬着牙不松手。

黑牙被拓缠住,气得怒吼:“小崽子,找死!” 铜矛狠狠砸向拓的肩膀,拓躲闪不及,被砸得踉跄着后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林砚赶到熔炉边,不顾烫手的温度,一把掰开泥模,将铁刀拔了出来。刀身不算太长,只有半米,边缘因为温度不足有些钝,但比断刀坚硬数倍,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刚冷却的余温。

“黑牙!接招!” 林砚握着铁刀冲回去,借着冲刺的力道,朝着黑牙的铜矛狠狠砍去。

“当” 的一声巨响,铜矛竟然被砍出一道缺口!黑牙愣住了,他从没见过能砍伤铜矛的武器,一时间忘了反应。

林砚抓住机会,铁刀横扫,朝着黑牙的小腿砍去。黑牙慌忙后退,却还是慢了一步,裤腿被砍破,小腿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喷了出来。

“族长!” 骨牙部落的族人见状,纷纷围过来保护黑牙。林砚却没有停手,铁刀在他手里如同活物,左劈右砍,每一刀都朝着对方的武器或关节而去。拓也忍着伤痛冲上来,银刃虫短刃配合着铁刀,很快就放倒了两个骨牙族人。

卡鲁已经扑灭了西侧的火,虽然棚屋烧塌了半边,但受伤的族人和孩子都没事。他看到林砚手里的铁刀,眼睛一亮,对着族人大喊:“林砚有铁刀!我们赢了!”

石肤族的族人瞬间士气大振,原本疲惫的身体仿佛又有了力气,石斧、石矛的攻势越发猛烈。骨牙部落的族人则开始慌乱 —— 他们不怕石斧石矛,却怕那把能砍伤铜矛的铁刀,几个胆小的已经悄悄往后退。

黑牙捂着伤口,看着越来越勇猛的石肤族人,又看了看林砚手里闪着寒光的铁刀,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处。他咬了咬牙,对着族人喊:“撤!”

骨牙部落的族人如蒙大赦,扶着黑牙,狼狈地朝着山路跑去,连掉在地上的石斧都没敢捡。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石肤族的族人们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拓举着银刃虫短刃蹦得老高,年轻人们互相击掌,连老石都激动地用拐杖敲着地面。

林砚却握着铁刀,走到卡鲁身边。老族长靠在木柱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刚才扑火时又受了风寒,此刻已经快站不住了。

“卡鲁族长!” 林砚赶紧扶住他。

卡鲁睁开眼,看到林砚手里的铁刀,笑了笑,声音轻得像耳语:“铁刀…… 成了…… 部落…… 有救了……” 他的手慢慢抬起来,想要触碰铁刀,却在半空中垂了下去。

“卡鲁族长!” 林砚大喊着,把老族长抱在怀里。可卡鲁再也没有回应,暗红色的眼睛轻轻闭着,脸上还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

部落里的欢呼瞬间停了下来。拓跑过来,看到卡鲁的样子,手里的短刃 “当啷” 掉在地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卡鲁族长…… 卡鲁族长……”

娅和女族人们也围了过来,看着怀里面色苍白的老族长,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老石蹲在地上,用拐杖戳着泥土,嘴里喃喃道:“老伙计…… 你怎么就走了……”

林砚抱着卡鲁,感觉怀里的身体越来越沉。他想起老族长白天说的话,想起他手里的石书,想起他看着熔炉时的眼神 —— 老族长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守着部落的未来,直到看到铁刀铸成,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月光洒在部落里,熔炉的余火还在闪烁,照亮了卡鲁平静的脸。林砚握紧手里的铁刀,刀身的余温传到掌心,却暖不了心里的冰凉。

他站起身,对着族人们大喊:“卡鲁族长走了,但他留下了铁刀,留下了希望!我们不能让他白死!从今天起,我们要更努力地造武器,守部落,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 族人们齐声大喊,声音里带着悲伤,却更带着坚定。拓抹掉眼泪,捡起地上的短刃,眼神里没了往日的冲动,多了几分沉稳。

那天夜里,族人们把卡鲁葬在了部落后面的山坡上,就在之前牺牲的族人旁边。林砚把那块刻着传承的石书,和卡鲁脖子上的金属碎片一起,放进了墓穴里。

下葬前,林砚对着墓穴深深鞠了三躬:“卡鲁族长,您放心,我会守住部落,守住传承,带着大家活下去。”

回到部落时,天已经快亮了。熔炉边,老石正带着族人清理炉膛,准备重新冶炼剩下的铁矿石;娅在给受伤的族人换药,动作比以前更麻利;拓则带着年轻人们加固部落的大门,用银刃虫的甲壳和硬木做了一道更坚固的屏障。

林砚站在空地上,看着忙碌的族人,又看了看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卡鲁走了,但他留下的 “火” 还在燃烧 —— 那是活下去的信念,是传承的力量。

他握紧手里的铁刀,朝着东方望去。骨牙部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三年一次的试炼也越来越近,还有山谷里的黑匣子、天空中的科技塔……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

但这一次,林砚不再迷茫。他身后有信任他的族人,手里有能守护部落的铁刀,心里有卡鲁留下的嘱托。

“出发。” 林砚对着拓喊了一声,指了指西谷的方向,“去砍油鳞木,造更多的铁刀。”

拓用力点头,扛起石斧,带着年轻人们朝着西谷走去。阳光穿过晨雾,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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