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狙击是冷静的艺术,那此刻的冲锋,便是燃烧着复仇烈火的、最原始的暴力!
林枫和他的突击队,如同一把烧红的、滚烫的战刀,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凿穿了日军那已经彻底崩溃的阵线!
“杀——!”
林枫手中的m1911手枪,每一次沉闷的点射,都必然会有一名试图举枪反抗的日军士兵,眉心中弹,仰面倒下。他的身法,如同鬼魅,在混乱的战场上穿行,没有一颗流弹能够碰到他的衣角。他不是在战斗,他是在执行一场冷酷的、高效的处决。
沈月紧随其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燃烧着滔天的、刻骨的恨意。她的驳壳枪,早已打光了子弹,但她从一名牺牲的战友手中,捡起了一柄锋利的大刀。刀光闪烁,如同雪亮的闪电,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蓬滚烫的血雨!她将对父母、对家乡、对这片被蹂躏的土地所有的仇恨,都倾注在了这把复仇的刀刃之上!
而那两名刚刚从狙击培训班毕业的年轻战士,李响和赵铁柱,也在这场血与火的洗礼中,迅速地成长了起来。他们没有像老兵那样冲锋在前,而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掩体,冷静地射击。他们的枪法,虽然还带着一丝青涩,但却异常致命。他们专门寻找那些试图重新组织队伍的日军曹长和军曹,精准的子弹,一次又一次地,掐灭了敌人反抗的最后希望。
整个山谷,彻底变成了一座单方面的屠宰场。
日军“山下讨伐队”,在失去了指挥官、被来自三个方向的火力夹击之后,早已斗志全无。他们扔掉了武器,哭喊着,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散奔逃。但在这狭窄的、两头都被堵死的山谷里,他们无路可逃。
战斗,在不到半个小时后,便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方式,彻底结束了。
山谷之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面曾经耀武扬威的日章旗,被踩在泥土和血水之中,肮脏不堪。
“咳……咳咳……”王二麻子拄着步枪,半跪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他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胜利了。
他们以一种最酣畅淋漓的方式,为张家峪那些惨死的、无辜的乡亲们,报了仇。
但是,没有欢呼,也没有喜悦。
所有人都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处那片还在冒着黑烟的、已经变成废墟的村庄,每个人的心中,都堵着一块沉甸甸的、无法言说的巨石。
复仇的快感,很快便被巨大的悲恸和苍凉所取代。
他们杀光了刽子手,却换不回那些逝去的、鲜活的生命。
林枫缓缓地走进了那片废墟。
脚下,是烧得焦黑的房梁,和破碎的瓦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尸体被焚烧后的焦臭味。他能想象得到,就在几个小时前,这里,还曾是一个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宁静祥和的山村。
他走到一口早已干涸的水井旁,停下了脚步。
在水井的边缘,静静地躺着一只小小的、被熏得漆黑的拨浪鼓。那是村里最常见的、用最简单的木头和羊皮做成的玩具。此刻,它那曾经鲜艳的红漆,已经脱落,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焦黑。
林枫缓缓地弯下腰,将那只拨浪鼓,轻轻地捡了起来。
他仿佛能看到,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举着这只拨浪鼓,在村口的阳光下,快乐地奔跑、欢笑。
他也仿佛能看到,在烈火与浓烟中,那个小小的、无助的身影,最后发出的、绝望的哭喊。
一股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从林枫的身上,轰然爆发!
他紧紧地握着那只小小的拨浪鼓,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惨白。
“走。”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些同样双目赤红的队员们,用一种沙哑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沈月默默地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手中那只小小的拨浪鼓,她那双坚强的、从未流过泪的眼睛里,第一次,滚落下了两行滚烫的、晶莹的泪珠。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握住了林枫那只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的、冰冷的手。
……
当天,日军“山下讨伐队”在张家峪被全歼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地传遍了整个太行山战区。
所有正在与日军进行着艰苦卓绝的反扫荡斗争的八路军部队和地方武装,都为之精神大振!
而对于那些正在疯狂进行着“三光政策”的日军来说,这个消息,则如同一道来自地狱的、冰冷的诅咒。
他们终于意识到,在这片广袤的、看似任由他们宰割的土地上,还隐藏着一支看不见、摸不着的“复仇之矛”。一支,会用最冷酷、最血腥的方式,让他们为自己犯下的每一桩罪行,都付出最惨痛代价的——
幽灵部队。
林枫和他的特战队,没有在张家峪停留。他们只是默默地将牺牲的村民们掩埋,然后,便如同他们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茫茫的太行山脉之中。
他们,将那只被熏黑的拨浪鼓,插在了山下敬吾那座简陋的、由尸体堆成的坟墓之上。
这是一个无声的宣告。
也是一个,血淋淋的警告。
血债,必须——
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