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的手指在厂房生锈的门把上停顿了一瞬。手机还在震动,顾清弦焦急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她低头看着界钥指环,七彩流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回理发店,还是进去?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厂房大门。
“顾清弦,我找到污染源了。”她对着手机快速说道,“小凡的情况和这里有直接联系。给我二十分钟,如果解决不了,你们再过来。”
没等对方回应,她挂断电话,将手机调成静音。厂房内部比外面更冷,空气黏稠得像是浸了水的棉絮。界钥指环在她手套下剧烈震动,七彩流光几乎要穿透布料。
“美娟姐,”她回头对面包车方向做了个手势,“不管发生什么,别让人进来。”
陈美娟在车里用力点头,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厂房内部堆满了废弃的纺织机械,蛛网在角落里层层叠叠。越往深处走,温度越低。苏晓晓能感觉到界钥指环传来的预警——污染裂隙就在前方,而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张。
突然,她胸口一紧,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界钥指环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她眼前闪过苏小凡苍白的面容。
“小凡...”她喃喃自语,加快了脚步。
穿过一排生锈的织布机,她看到了污染裂隙的真面目——一道悬浮在半空中的黑色裂缝,边缘不断扭曲变形,像是一张贪婪的嘴在吞噬周围的空气。裂缝周围,细密的黑色丝线如同活物般蠕动,正试图向现实世界延伸。
更让她心惊的是,裂缝中心隐约传来熟悉的心跳声,与她在理发店感受到的苏小凡的心跳完全同步。
界钥指环变得滚烫。苏晓晓摘下手套,让七彩流光完全暴露在黑暗中。光芒所及之处,黑色丝线如同被烫到般迅速收缩。
“果然是在吸收小凡的生命力。”她咬紧牙关,界钥的力量在掌心凝聚。
就在这时,裂缝中涌出数团黑色的粘稠物质。它们落在地上,迅速凝聚成扭曲的生物形态——没有明确的眼睛和四肢,只有不断变化的黑色躯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
第一只污染生物向她扑来。苏晓晓抬手,界钥的流光化作一道银色屏障,将生物挡在外面。接触屏障的瞬间,生物发出刺耳的嘶鸣,身体开始消散。
但更多的污染生物正从裂缝中涌出。
***
厂房外,陈美娟紧张地盯着后视镜。两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面包车后面,车上下来四个穿着西装的人。为首的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女子,表情严肃。
“完了完了...”陈美娟手心冒汗,看着对方走近。
年轻女子敲了敲车窗:“特殊事务处理局,请配合调查。”
陈美娟降下车窗,努力挤出笑容:“警官,有什么事吗?我就是来送个货。”
“送货?”女子看了眼荒废的厂房,“到这里送什么货?”
“美、美容仪器。”陈美娟脑子飞快转动,“客户说在这边有个临时工作室,让我送过来试用。”
女子身后的一个壮汉低声说:“队长,检测到内部有高能反应。”
被称为队长的女子目光锐利地看向陈美娟:“里面还有别人吗?”
“没、没有啊。”陈美娟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客户说让我在这等着,他试完仪器再给我结账。”
队长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说:“你知道包庇跨界能量犯罪要负什么责任吗?”
陈美娟心里一颤,表面上却故作镇定:“什么跨界?警官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我就是个开美容院的,遵纪守法好公民!”
她边说边偷偷瞄了眼手机。苏晓晓进去才七分钟,还需要时间。
“这样吧,”陈美娟突然灵机一动,“要不你们跟我一起等等?客户说半小时内肯定出来,到时候你们直接问他?”
队长眯起眼睛,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就在这时,厂房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地面微微震动。
“队长,能量读数在飙升!”壮汉手中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队长当机立断:“一组跟我进去,二组留守外围!”
陈美娟心里一沉,完了,拖不住了。
***
理发店内,苏小凡躺在沙发上,额头布满冷汗。他的呼吸急促而不规律,胸口随着某种看不见的节奏剧烈起伏。
“心跳又加快了。”顾清弦按住苏小凡的手腕,眉头紧锁,“这不是普通的心律失常,有什么东西在和他的心跳共鸣。”
青鸾站在窗边,手指在玻璃上画着复杂的符文:“外面的监视者增加了,特殊事务处理局派了更多人过来。”
“先不管他们。”顾清弦将一股温和的灵力输入苏小凡体内,“晓晓说得对,小凡的状况和污染源直接相关。我们必须先稳住他。”
苏小凡突然睁开眼睛,瞳孔中闪过一道银光:“姐...姐姐有危险...”
顾清弦和青鸾对视一眼。青鸾快步走过来:“你能感觉到晓晓?”
“黑色的...很多黑色的东西在追她...”苏小凡的声音虚弱但清晰,“还有一个...很大的心跳声...在吃我的力量...”
顾清弦立即明白了:“污染源在通过精神连接吸收你的生命力!青鸾,帮我布隔绝阵法,必须切断这个连接!”
青鸾已经拿出符箓:“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小子,”她看向苏小凡,“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疼。”
苏小凡勉强笑了笑:“没关系...我能忍住。”
当青鸾的符文亮起时,苏小凡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他胸口的位置,一道微弱的银光开始闪烁,与符文的金光相互抗衡。
“守护者血脉在觉醒。”顾清弦沉声道,“但在对抗污染源的过程中,它也在消耗小凡的生命力。”
***
厂房内,苏晓晓已经清理了三波污染生物。界钥的净化效率远超她的预期,七彩流光所到之处,黑色物质如同冰雪般消融。但裂缝中心的心跳声越来越强,与苏小凡的共鸣也越来越明显。
她能感觉到弟弟的生命力正在被快速抽取。
“必须速战速决。”苏晓晓深吸一口气,将界钥的力量凝聚在指尖。
七彩流光化作一道光束,直射裂缝中心。黑色裂缝剧烈扭曲,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就在这时,苏晓晓脑海中突然响起苏小凡的惨叫。
“姐...好痛...”
苏晓晓手一抖,光束偏了几分,只擦过裂缝边缘。
“小凡?”她下意识地喊出声。
裂缝中心的心跳声突然加速,黑色丝线疯狂舞动,组成一个模糊的人形。人形没有五官,但轮廓依稀与苏小凡相似。
“姐姐...”人形发出扭曲的声音,音调却与苏小凡一模一样,“为什么要伤害我?”
苏晓晓心头一震,界钥的光芒微微晃动。
“别被它骗了!”她对自己低吼,“那是污染源在模仿小凡的声音!”
但人形继续用苏小凡的声音哀求:“姐姐,我好难受...救救我...”
与此同时,更多的污染生物从裂缝中涌出,它们不再攻击苏晓晓,而是围绕在人形周围,仿佛在保护它。
苏晓晓咬紧下唇。界钥指环传来的信息显示,污染源正在利用与苏小凡的精神连接,模仿他的声音和形态来干扰她。如果直接攻击,可能会伤到与小凡连接的那部分精神力。
她需要更精准的方法。
界钥指环的七彩流光在她手中变化,从攻击性的光束转变为细密的丝线。她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界钥,试图通过共鸣找到精神连接的具体路径。
瞬间,她“看”到了——无数黑色的丝线从裂缝延伸出去,其中一条特别明亮的银线直指理发店方向。那就是连接苏小凡的通道。
“找到了。”苏晓晓睁开眼,界钥的丝线精准地缠向那条银线。
就在她即将切断连接的瞬间,厂房大门被人强行撞开。
“特殊事务处理局!立即停止能量操作!”队长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
苏晓晓手一颤,界钥的丝线偏离了目标。
污染源抓住这个机会,人形突然膨胀,黑色丝线如同触手般向她袭来!
“该死!”苏晓晓被迫后撤,界钥重新化作防御屏障。
队长和她的队员已经冲了进来,手中的能量武器对准了苏晓晓和污染源。
“警告!立即解除武装!”队长厉声喝道。
苏晓晓看着近在咫尺的银线,又看了眼虎视眈眈的特殊事务处理局人员。时间不多了,小凡等不了那么久。
她做出了决定。
界钥指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七彩流光如同实质般填满了整个厂房空间。
“给我...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