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
副厂长办公室。
李怀德正端着一个大茶缸子,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他今年四十多岁,身材微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神里总是透着一股子精明和算计。
作为厂里的二把手,他跟一把手杨厂长,明里和气,暗地里,却斗得不可开交。
只可惜,杨厂长那个人,老奸巨猾,做事滴水不漏,手底下还有易中海这么个八级钳工、劳动模范当左膀右臂,让他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妈的,老杨这个狐狸……”
李怀德放下茶缸,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才能给杨厂长找点不痛快。
就在这时。
“笃笃笃。”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门一开,一个身影,点头哈腰地溜了进来。
正是许大茂。
“哎哟,是小许啊,什么事啊这么急吼吼的?”李怀德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问道。
许大茂搓着手,脸上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谄媚。
“李副厂长,出大事了!”
“天大的事!”
他凑到李怀德的办公桌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您猜怎么着?杨厂长手底下那个宝贝疙瘩,那个德高望重的易中海……出事了!”
“哦?”李怀德的眉毛一挑,来了兴趣,“他能出什么事?不是被傻柱那个浑小子打破头,在医院躺着吗?”
“嗨!那算什么事儿啊!”许大茂一拍大腿,“我跟您说的,是能让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的大事!”
接着,许大茂就把今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跟李怀德学了一遍。
从何大清的王者归来,到何雨水的铁证如山,再到那张八千多块的天价账单,最后到易中海被逼得精神崩溃、双臂全断!
他讲得是口沫横飞,手舞足蹈,就跟说书一样。
李怀德一开始还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听着。
听到一半,他坐直了身体。
听到最后,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镜后面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你说什么?!”
“易中海,私吞了人家十年的汇款?总金额高达两千五百多块?!”
“还伪造证据,陷害工友,意图侵占他人房产?!”
“千真万确!”许大茂拍着胸脯保证,“李副厂长,我亲眼所见!当时二大爷三大爷都在场!现在整个四合院都传遍了!”
“好!”
“好啊!”
“真是太好了!”
李怀德激动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拳头都攥紧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正愁找不到杨厂长的把柄,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易中海是谁?
是杨厂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典型!
是轧钢厂的劳动模范!
是所有工人学习的榜样!
现在,这个榜样,成了一个侵吞工友血汗钱、道德败坏、猪狗不如的畜生!
这打的是谁的脸?
打的是他杨厂长的脸!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杨厂长识人不明,任人唯亲,厂里的思想教育工作,搞得是一塌糊涂!
这顶帽子扣下去,杨厂长就算不脱层皮,也得喝一壶!
“小许,你这次,干得不错!”李怀德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嘿嘿,能为李副厂长您分忧,是我的荣幸!”许大茂笑得脸都快开花了。
“嗯。”李怀德点了点头,“这件事,影响极其恶劣!我必须马上向杨厂长汇报!不,是当着所有厂领导的面,跟他当面对质!”
“你,跟我一起来!”
李怀德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他要的,就是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
厂长办公室。
杨厂长正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生产报表。
最近厂里的效益不太好,让他很是头疼。
“砰!”
办公室的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了。
杨厂长眉头一皱,抬起头,就看到李怀德带着一脸得意的许大茂,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老李,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敲门吗?”杨厂长不悦地说道。
“杨厂长,事态紧急,顾不上那些繁文缛节了!”李怀德义正言辞地说道,直接将一份刚写好的材料,拍在了杨厂长的桌子上。
“你看看!这就是你提拔的好典型!我们厂的劳动模范!”
杨厂长疑惑地拿起那份材料,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等他看完,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胡闹!”
他一拍桌子,怒喝道:“这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许大茂,你敢为这里面的内容负责吗?!”
许大茂被他吼得一哆嗦,但一想到身后有李怀德撑腰,胆子又壮了起来。
“杨厂长,我……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信您可以去我们院里调查!”
“调查?哼!”杨厂长冷笑一声,“易中海同志为厂里贡献了一辈子,兢兢业业,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我看,这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造谣,想要破坏我们厂的安定团结!”
他一眼就看穿了,这是李怀德在向他发难。
但他不能认!
一旦认了,他这个厂长,就得负领导责任!
“造谣?”李怀德也冷笑起来,“杨厂长,你到现在还想包庇他?”
“我告诉你,这件事,可不是邻里纠纷那么简单!”
“那个何雨水,精明得很!她手里,不仅有邮局开的官方证明,还口口声声提到了一个人!”
“谁?”杨厂长心里咯噔一下。
“东城区邮电局的,孙连城,孙局长!”
李怀德一字一顿地说道。
“据说,这位孙局长,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定性为‘动摇国本的蛀虫’!还说,随时可以带着原件,来咱们厂,跟易中海当面对质!”
轰隆!!!
“孙局长”这三个字,像一颗炸雷,在杨厂长的耳边炸响!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如果只是院里的纠纷,他还能压下去。
可一旦牵扯到其他部门的领导,尤其是这种级别的领导,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这说明,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背景不简单!
再保易中海,那就是把自己也给拖下水!
到时候,李怀德再在背后捅一刀,他这个厂长,就真的干到头了!
断尾求生!
必须立刻断尾求生!
杨厂长的脑子里,瞬间闪过这四个字。
他看着李怀德那得意的嘴脸,心里恨得牙痒痒,但脸上,却瞬间换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岂有此理!”
他猛地一拍桌子,力道之大,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我真是没想到!我那么信任的易中海,竟然是这样一只披着人皮的狼!”
“这是我的失察!是我的错!”
“老李,你提醒得对!对于这种败类,我们厂,绝不姑息!”
他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人事科。
“喂?人事科吗?我杨国兴!”
“立刻草拟一份公告!我厂八级钳工易中海,因个人作风问题,道德败坏,严重损害了本厂声誉,经厂委会研究决定,从即日起,给予易中海开除处理!留厂察看,以观后效!”
不,不对!
杨厂长脑子一转,立刻改口。
“不!不是开除!是直接开除厂籍!永不录用!立刻执行!马上!”
挂掉电话,他看向目瞪口呆的李怀德和许大茂,一脸的刚正不阿。
“我们轧钢厂,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蛀虫存在!”
李怀德看着杨厂长这番行云流水的操作,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但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就不再纠缠。
一场针对杨厂长的风暴,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代价,就是易中海的彻底死亡。
……
与此同时。
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
何雨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憔悴和倔强,正坐在接待室里。
在她面前,是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法官。
“小同志,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
法官看着桌上那一沓厚厚的证据,包括邮局的证明,医院的诊断书,还有一份何雨水亲手写的,逻辑清晰、催人泪下的《情况说明》。
“对于你哥哥何雨柱的行为,我们深表同情。”
何雨水站起身,对着法官,深深地鞠了一躬。
眼圈,瞬间就红了。
“法官同志,我哥哥他……他不是坏人。”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却又无比清晰。
“他只是太冲动了,他只是……太爱这个家了。”
“当他知道,自己最尊敬的‘一大爷’,竟然是骗了我们十年,吞了我们救命钱的骗子时,他崩溃了。”
“他那一拳,不是打在易中海身上,是打在了这个不公道的世道上!”
“我承认,打人不对,我们愿意接受惩罚,愿意赔偿。”
“我只求……求法院能看在他事出有因,情有可原的份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还年轻,他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那份委屈,那份无助,那份对哥哥的担忧,演绎得淋漓尽致。
中年法官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却坚强的女孩,听着她那条理清晰却又饱含情感的陈述,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浓浓的同情。
他也是为人父母的。
他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材料。
“小同志,你放心。”
“我们人民的法院,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你的诉求,我们会认真研究,综合考量。”
法官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
何雨水知道,她要的效果,达到了。
她擦了擦眼泪,再次鞠躬。
转身离开法院的时候,她脸上的悲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猎人般的冷静。
【项目:‘傻柱拯救计划’。】
【关键节点:博取同情,扭转定性。】
【状态:已完成。】
接下来,就该轮到……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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