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苏喆的生活形成了一种新的、外人无法理解的规律。
白天,他在柴房重复着劈柴、汲取微末草木能量的过程。每一次挥斧,都伴随着三种天赋的极致协同。精神力的巨大消耗,使得他脸色时常显得比旁人更加苍白,但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深处仿佛有两簇幽火在静静燃烧。
他劈柴的效率越来越高。到了第三天,即便是比旁人多出两成的铁木,他也能在日落前轻松完成,码放得整整齐齐。那精准利落的劈砍,已然成了柴房一景,连最初对他怀有恶意的王管事,在巡查时看到他完成的柴堆,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只能阴沉着脸走开。
赵虎几次想找茬,都被苏喆那种不动声色的平静和远超以往的效率堵了回去,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憋闷不已。
而苏喆真正的收获,在于身体内部的变化。
通过持续汲取那微弱的草木精华,他这具身体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亏空,得到了细微但持续的弥补。虽然依旧瘦弱,但那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减轻了不少,手脚似乎也多了几分力气。更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在这种近乎极限的消耗与恢复的循环中,似乎变得更加凝练了一丝。
然而,瓶颈也很快出现。
铁木中蕴含的草木精华实在太过稀薄、惰性太强。即便他耗尽心神,一天下来能汲取到的能量,也仅够维持身体不再恶化,并略微滋养精神,距离那玄妙的“气感”,距离引气入体、冲刷经脉踏入炼气期,依旧遥不可及。
就像用一根吸管去吸干一片湖泊,效率太低。
他需要寻找能量更浓郁、更容易汲取的植物。后山,那片广袤而危险的原始丛林,成了他必须探索的目标。
这天,完成了劈柴额度后,天色尚早。苏喆没有像其他杂役一样立刻返回通铺休息,而是借口要去解手,绕开了众人的视线,朝着柴房后方,那条通往深山的小径走去。
这条小径杂草丛生,显然少有人行。杂役们被严令禁止深入后山,据说里面有低阶妖兽出没,对于他们这些没有法力的凡人而言,踏入其中无异于送死。
苏喆小心翼翼,将【精神专注】提升到极限,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同时,【初级植物亲和】的天赋如同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缓缓向四周扩散开来,感知着周围植物的“情绪”与状态。
初入山林,感觉与柴房附近并无太大不同。树木高大,植被茂密,空气比杂役处清新许多,灵气也略微浓郁了一丝,但依旧无法感应。他触碰了几株常见的灌木和老树,其中蕴含的草木精华,虽然比铁木稍多,但本质并未改变,汲取效率依旧低下。
他继续深入。
越往里走,林木愈发幽深,光线被茂密的树冠切割得斑驳陆离。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鸟兽的啼鸣,更添几分阴森。
苏喆的心提了起来,不敢有丝毫大意。
突然,他脚步一顿。
【初级植物亲和】传来了一丝微弱的、与周围植物的沉寂坚韧截然不同的“雀跃”感。那感觉来自右前方一丛生长在巨石背阴处的、叶片呈淡蓝色的蕨类植物。
它们的气息,比周围的树木要“活跃”许多!
苏喆心中一动,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手覆在一株蓝色蕨草上。精神力集中,亲和天赋缓缓渗透。
嗡!
一股明显比铁木中清晰、活跃得多的清凉能量,顺着他的掌心涌入!虽然依旧微弱,但效率至少是汲取铁木的三倍以上!
“凝露草,喜阴,常伴生于富含水汽的岩石旁,其叶晨间会凝结蕴含微弱灵气的露珠……” 原身林二那点贫瘠的草药知识在脑海中浮现。这并非什么灵草,只是比普通植物更易沾染灵气而已。
但这对苏喆而言,已是宝藏!
他压下激动,没有立刻汲取,而是仔细记下了这种蕨草的模样和环境特征。然后,他继续探索,将亲和感知开到最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又发现了另外两种能量反应稍强的植物:一种是叶片肥厚、开着星点小白花的“地涌花”,其根系似乎能汲取更深层土壤中的能量;另一种是缠绕在老树上的翠绿藤蔓“青丝藤”,其生命力尤为旺盛。
当然,他也遭遇了危险。一次,他差点踩到一条伪装成枯枝的毒蛇;另一次,他感知到远处灌木丛中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他,那气息让他毛骨悚然,立刻屏息凝神,缓缓后退,直到那感觉消失才松了口气。
他不敢再深入,记下了这几种植物的分布点,便沿着原路迅速返回。
这一次探索,收获巨大。他找到了“资源点”。
从那天起,苏喆的生活规律再次改变。他每天会更快地完成劈柴任务,然后利用节省出的时间,冒险进入后山边缘,轮流在那几处“资源点”进行“修炼”。
他不再满足于被动的感应和缓慢的汲取。他开始尝试优化流程。
他发现在极度疲惫、精神力接近枯竭时,运转《引气诀》虽然依旧无法捕捉天地灵气,但似乎能略微提升对草木精华的汲取速度。他便将劈柴的体力消耗、精神力的锤炼与汲取草木精华结合起来,形成了一套独特的“三位一体”修炼法。
同时,他开始有意识地运用【剑心通明】去分析不同植物的能量运行轨迹。他发现,即使是同一种凝露草,生长在不同位置,接受光照、水分不同,其内部能量流转的“节点”和“主线”也略有差异。找到最核心、最活跃的那个“节点”进行针对性汲取,效率又能提升少许。
一点一滴的积累,一丝一毫的提升。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喆的变化,虽然细微,却还是被少数人看在了眼里。
张铁牛在某天傍晚,趁着周围没人,偷偷塞给苏喆半个有些干瘪、但明显比杂役伙食好得多的野果。
“林二,你……你最近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张铁牛挠着头,憨厚的脸上带着困惑和一丝羡慕,“脸色好像没那么黄了,眼睛也……也亮了些。你是不是……找到什么门路了?”
苏喆看着那半个野果,又看了看张铁牛眼中纯粹的担忧和一丝渴望,沉默了一下,接过野果,低声道:“后山有些野果,偶尔能填填肚子。别告诉别人,危险。”
他没有透露草木精华的事,这太过惊世骇俗,也容易引来祸端。但这点模糊的提示,对于同样挣扎在温饱线的张铁牛而言,已经足够了。
张铁牛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我懂!我懂!你放心,我嘴巴严实!”
而另一道目光,则充满了嫉恨与疑虑。
赵虎盯着苏喆那虽然依旧瘦削,但脊背却日渐挺直的背影,眼神阴鸷。他搞不懂,这个废物凭什么在加重劳役后,非但没有垮掉,反而似乎……精神了些?他甚至怀疑苏喆是不是真的偷学了什么功法,否则怎么可能有这种变化?
“不能再等了……”赵虎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得让叔父找个由头,彻底废了他!”
苏喆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有所预感,但他无暇他顾。
此刻,他正盘坐在一丛茂密的凝露草中间,双手各按在一株长势最好的草叶上。精神力引导着那清凉的能量缓缓流入体内,沿着一个模糊的、由他自己摸索出的轨迹,在干涸的经脉中艰难运行,滋养着肉身与灵魂。
他能感觉到,丹田气海的位置,那片永恒的沉寂与黑暗深处,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温热感”。
那是能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即将引发质变的征兆。
距离感应灵气,踏入炼气期一层,他只差那最后的……临门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