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这一次秦王的表现,令人意外。
他虽对美色动心,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而他的狠辣果决,绝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若换作其他文臣前来,恐怕在这混乱之地束手束脚,最终一事无成。
而秦王却以他的方式,让一切变得简单干脆。
“看来,那延续二百七十六年的大明王朝,给他们的冲击,远比想象中深。”
朱雄英低声说道。
他清楚,朱樉为何会有这样的转变。
归根结底,就一句话。
他,朱樉,是大明的王。
他可以放纵,但他始终把大明当成自己的家。
正因为如此!
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家走向灭亡!
为此,他甘愿再次成为那个冷血无情的将军。
压制内心的欲望,用自己的方式,完成老爷子交代的任务。
这一次!
不只是震慑宵小!
更是撼动整个江山的节奏。
……
事实证明。
朱雄英的判断一点没错。
这个时候。
南昌府已是深夜沉沉。
朱樉端坐马背,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提剑。
浑身透出的杀意,连一旁的朱允熥都有些发怵。
他这才意识到,平日里在京城,待在老爷子和太子身边时像个“闷葫芦”的二叔。
一旦走出宫廷,竟如此凌厉冷酷。
不过……这些手段,的确狠准稳!
如同一柄重剑,闯入早已编织好的蛛网中。
左砍右劈,顷刻间便撕裂殆尽。
“是不是觉得,我下手太狠了?”
忽然,秦王扭头,看着侄儿。
朱允熥的回答却令他意外。
“书上说,一力破万法。”
“我觉得二叔,就是这种人。”
“哈哈哈……”朱樉开怀大笑,对这侄儿顿生好感。
“你小子……一点都不迟疑,刚才就没想过劝我收手?”
“要是换成你二哥,怕是早就拦着我,还要琢磨着回宫告我一状。”
“你跟你爹一个样,该狠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
“腹黑?”朱允熥微微皱眉。
朱樉趁着赶路间隙,笑出声:“没错,腹黑!”
“满朝大臣,只看得你大哥是他们心中的理想君王!”
“确实,老大性子温和,考虑周全、但一旦动手,绝不含糊!”
“只要下了决定,便会迅速执行。”
“绝不会关键时刻犹豫不决。”
“甚至有些时候,老大的方法,比老爷子还要犀利。”
“我这种横冲直撞、见人就砍的路子,关键时刻霸道有效,但也有限。”
“但你爹不同。”
“就像你二哥朱允炆,在那场梦里当了皇帝,却处处掣肘……”
“最后让老四夺了江山。”
“如果换成老大来处理!”
“先不谈他和你四叔的亲缘关系,单论面对同样的叛军。”
“恐怕不出一个月,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甚至在第一时间,对方的副将就可能接到老大的密令。”
“取而代之!”
秦王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
朱允熥也笑了。
但很快,他察觉到二叔神情逐渐凝重,刚想开口询问。
朱樉却突然开口。
“允熥,你知道我看到大明那二百七十六年,起起落落、最终黯然收场时,心里在想什么吗?”
朱允熥摇了摇头,满脸疑惑。
朱樉眼神沉静,缓缓说道:
“我在想,如果我们这些藩王,能将疆域再向外拓展一些,再拓展一些!”
“直到将所有外族驱逐干净!”
“那样,大明的江山,又怎会落入他人之手?”
“说到底,因为朝堂纷争引发的动荡,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但老爷子心里有数。”
“所以——”
“他才会铁了心,派我前来。”
朱樉握紧手中重剑,盯着那上面斑驳的血迹。
眼神如刀,透着寒光!
“这说明,老爷子心里,也已经坐不住了!”
“他曾讲过,自己不过是个淮右的布衣,天下与他何干……”
“可真坐上那个位置。”
“成了大明的开国皇帝,他便把安邦定国、护佑百姓,当作头等大事!”
“正因如此,看到大明风雨飘摇时。”
“老爷子才狠下心,让我来动手!”
“我朱樉半辈子,都在战场上厮杀!”
“称得上所向披靡。”
“就像刚才所说。”
“我,是大明的皇子!是镇守边关的藩王!”
“我可以荒唐、可以贪图美色、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胡来!”
“但唯独唯独最不能容忍的是……”
朱樉举起长剑。
剑锋直指南昌府中,那座被称为“奢华之地”的小南王府。
“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的寄生虫!”
“这片江山,是大明将士一寸一寸打下来的。”
“是无数功臣与战士,用命换来的安宁。”
“我作恶多端,差点被亲爹亲手处死。”
“还差点害了大哥?”
“他们算什么?”
“他们凭什么?”
“他们连百姓都不如!”
“我心中,就憋着这股火!”
“我也相信,老爷子心里更憋着这一口气。”
“朱樉是个混账,但朱樉的老爹,心里装的是天下人。”
朱樉挥起马鞭。
“所以,不管怎样……”
“这一次……我都要让他们彻底从世上消失。”
“打得越狠!”
“后面的人,才会越老实!”
话音未落……
朱樉剑锋一指。
而朱允熥,此时已隐隐猜到即将发生什么。
他大惊失色,刚想开口劝阻。
不料——
朱樉冷冷吐出一句:“看清楚了!”
“那些道貌岸然,比我还恶心、欺压百姓的人,就藏在那里。”
“对付他们,什么仁义道德、规矩礼法,统统没用!”
“因为他们比你会说、比你会装、甚至比你会陷害人!!”
“就像南宋的岳飞和秦桧!”
“再英勇的将领、再忠心耿耿的功臣。”
“碰上这些人,也只能含冤而死。”
“因为,他们玩弄权术、追逐权势,比你更精通!”
“所以……”
“对付他们,只能用他们最怕的方式。”
“而他们最怕的——恰恰就是不懂文墨、只懂砍头的粗人!”
“你们吸百姓的血!”
“咱就来割你们的头!”
朱允熥内心的惊惧不断膨胀,几乎控制不住要喊出来。
就在这时,朱樉眼神一沉,手中重剑猛然高举!
这一次,他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