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学校
窗外的夜色漫进屋里,把邹阳的声音压得很低。
“要是连最后一个孩子都护不住……我们整个刑警队,就别戴这顶帽子了。”
张浪望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想起山顶那阵能掀翻人的狂风。
有些黑暗藏得太深,不是靠人多就能照亮的——就像师父说的,邪祟最擅长躲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快得像风掠过草尖。
张浪忽然抬头,目光落在邹阳紧蹙的眉头上。
“二姐夫,我想看看案子的调查记录。”
邹阳愣了一下,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按规矩,这些卷宗不该给外人看。
但他瞥了眼张浪眼底的恳切,终究咬了咬牙。
“你等着。”
脚步声刚消失在走廊尽头,没几分钟又响了回来。
邹阳推门进来时,身后还跟着个穿深色夹克的中年男人,肩宽背厚,额角有道浅疤,正是刑警队长李辉。
“这位就是张浪吧?”
李辉伸出手,掌心带着烟草和消毒水的味道。
“邹阳跟我提过你,说你对邪门事有些研究。”
邹阳把一沓资料往桌上一放,纸页边缘都被翻得起了毛。
“这是所有记录,现场照片、走访笔录都在里面。”
张浪没多言,拿起资料就翻。
第一张是魏星月的现场照,水潭边的泥地上有串模糊的小脚印;第二张是魏星芸被发现时的样子。
张浪的手指忽然顿住,目光死死钉在几张航拍照片上。
照片里的县第一小学操场铺着暗红色塑胶跑道,周围几栋教学楼呈不规则形状分布,可在他眼里,那些线条竟隐隐连成一个模糊的六芒星轮廓,操场正落在星阵的中心位置。
他把照片翻过来调过去地看,指尖在画面边缘反复摩挲,喉结动了动。
“这照片是谁拍的?”
“一个无人机爱好者,前几天在城郊飞航拍时顺手拍的。”
邹阳凑过来看了眼。
“我们查过他,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早放了。”
他顿了顿,见张浪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追问。
“怎么,这学校有问题?”
张浪没立刻答话,盯着照片里那片空荡荡的操场出神——长生教的祭祀讲究阵眼呼应,三个女孩同属这所学校,会不会从一开始,这里就是布好的局?
半晌,他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清明。
“二姐夫,我想去这学校里看看,现在就去。”
刑警队长李辉在一旁听得皱眉,刚要开口说学校已经查过,却见邹阳摆摆手。
“走,我带你去。”
他知道张浪不是乱说话的人,那些藏在寻常景象里的诡异,或许真得靠这双看惯了邪门事的眼睛才能识破。
县第一小学的铁门在身后吱呀关上,周日的校园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旗杆的哨音。
邹阳刚亮出警官证,守门保安的脸色就松了,嘟囔着“原来是办案”,侧身让了条道。
两人刚踏上教学楼前的石板路,斜前方的花坛边忽然站起来个身影。
苏姓姑娘穿着件浅蓝连衣裙,手里还拿着本教案,看见张浪时明显愣了一下,手里的教案差点滑落。
“苏老师,抱歉啊。”
邹阳快步上前,脸上堆起歉意。
“昨天在寿宴上是个误会,当时情况急,让张浪帮忙分析案情,没来得及细说。”
姑娘低头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嘴角弯起个浅淡的笑。
“协助警方是应该的。”
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办公楼。
“不嫌弃的话,到我办公室喝杯茶吧?”
张浪却没动。他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操场空荡荡的,教学楼的窗户大多关着,玻璃反射着灰蒙蒙的天光。
不知怎的,这校园里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像有股寒气顺着脚底板往上爬。
尤其是那几栋教学楼的布局,站在地面看比照片里更清晰——东楼、西楼、实验楼恰好构成三个尖角,正对着操场中央,隐隐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张浪?”
邹阳见他发愣,轻轻碰了碰他胳膊。
张浪回过神,对上苏老师望过来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那股阴气太浓了,不像是寻常空置校园的冷清,倒像是……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苏老师端着两杯温水过来,把杯子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你们当警察的真是辛苦,周日都没得歇。”
邹阳接过水杯笑了笑。
“苏老师不也一样?怎么周日还在学校?”
“我家在南方,分配到这儿后,就住学校宿舍了。”
苏老师说着,拉过椅子在对面坐下,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发梢。
“邹警官叫我苏怡就行,单名一个‘怡’字。”
“噗——”
张浪刚喝进嘴里的水猛地喷了出来,呛得他直咳嗽,指着苏怡半天没说出话,最后才挠挠头,一脸尴尬。
“对不住对不住……我还以为是‘姨’呢,心想这辈分这么大吗?”
苏怡被他逗笑了,眼角弯成月牙。
“是竖心旁加个‘台’字,怡然自得的怡。看来张先生对字形还挺敏感。”
邹阳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苏怡桌上的教案上。
“苏老师,我们这次来,还是想再问问那三个孩子的情况。”
苏怡愣了愣,指尖在杯沿划了一圈。
“我上次在局里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再仔细想想,说不定有漏掉的细节。”
邹阳笑得温和,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
苏怡点点头,垂下眼帘回忆着。
“魏星月、魏星芸、魏星薇三姐妹……父母走得早,跟着外婆过,日子挺不容易的。
但三个孩子特别懂事,聪明又要强,课堂上从不走神,布置的作业永远整整齐齐,连年评三好学生。”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
“就是性子偏静,不太跟别的孩子玩,总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她们失踪那天,放学后跟平时一样吗?”
邹阳追问。
“没看出异常。”
苏怡摇摇头。
“那天我值周,看着她们背着书包出了校门,还跟门卫大爷打了招呼。谁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