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远,张浪就忍不住了,凑到天机道人跟前,语气带着点酸溜溜的。
“师傅,您也太偏心了!这铜钱剑我惦记多少年了,您今儿刚跟他见面,说送就送给他了?”
天机道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笑声里带着暖意。
“你这孩子,多大了还争这个。你自小跟着我,符咒阵法、法器运用哪样没教过?寻常邪祟近不了你的身,手里的本事就是最好的防身符。”
他顿了顿,指尖在石桌上轻轻点了点。
“郝建刚入门,根基浅,又性子不稳。这铜钱剑看着不起眼,却能挡不少阴邪冲撞,给他带着,我也能放心些。你是他大师兄,往后多照看着点,比纠结一把剑实在。”
其实,张浪心里并没真把那铜钱剑放在心上,不过是借着由头在师傅跟前撒个娇,像小时候讨糖吃那样,图个亲近。
天机道人沉默了半晌,石洞口的风卷起他的衣袍角,老人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些微疲惫。
“我最近总觉着力不从心,这身子骨怕是撑不了太久了,大限或许不远了。”
张浪心里猛地一沉,忙上前一步,声音发紧。
“师傅您别胡说!您身子骨硬朗着呢,再活上百岁都不成问题!”
天机道人笑了笑,那笑容里藏着看透世事的淡然。
“生老病死,本就是定数。我倒是不牵挂这些,唯独放心不下你这‘天煞灾星’的命格。
你这一生,注定要与灾祸纠缠,原想着让你多积功德能化解几分,可你这体质,终究是改不了的。”
他顿了顿,摸索着握住张浪的手,那双手粗糙却温暖。
“除非,你能找到你的另一半。而且,她必须有强大的法力,能为你遮风挡雨,替你拦下那些灾祸。
不然,不论谁跟你亲近,不是被你牵连,就是要陪你一同受难。”
张浪垂着眼,心里泛酸。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破体质让师傅操了多少心,甚至怀疑师傅这双眼失明,都跟替自己挡过灾有关。
天机道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最近又为你卜了一卦。”
“师傅!
张浪急忙打断。
“您怎么又劳神推算这些!”
天机道人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异样的光彩,缓缓道。
“无妨。我算到,你的机缘,就快到了。”
张浪一听“机缘快到了”,眼睛顿时亮了,往前凑了凑。
“师傅,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快说说!”
天机道人慢悠悠摸了摸胡子,指尖在花白的胡须上蹭了蹭。
“只能算出,年纪比你大。”
“大多少?”
张浪追问,心里已经盘算起各种可能。
天机道人伸出三根手指,悬在半空。
张浪眼睛更亮了,一拍大腿。
“大三岁?嘿!这可太好了!老话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师傅您这意思是,我不光能找到能挡灾的媳妇,还能跟着发达?”
天机道人却缓缓摇了摇头。张浪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嘴角往下撇了撇,声音都带了点哭腔。
“不会吧……您老人家伸出三根手指,难道是……比我大三十岁?”
他挠了挠头,一脸苦相。
“这哪是找媳妇啊,这分明是找了个妈呀!”
天机道人被他逗得低笑两声,笑声里带着点无奈。
“我这卦象只能看清这些,剩下的,还得你自己去寻,去品。真要是找到了,你这‘天煞灾星’的体质,或许就能有个了结了。”
张浪愣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的。
大三岁是金砖,大三十岁是“妈呀”,这差距也太悬殊了。
可一想到师傅说找到就能化解灾祸,又忍不住生出些盼头来。
天机道人枯瘦的手指搭在膝头那柄磨得发亮的竹杖上,银白的长眉随着话语轻轻颤动。
他双目早已失明,眼窝深陷,却似能透过沉沉暮色看清弟子脸上的神色,声音苍老得像被岁月浸过的老松皮。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天玑道人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只不过这个办法要比第一个办法困难得多、复杂得多,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
张浪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连忙追问道。
“那是个什么办法?”
天机道人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出几个字。
“张浪,你听说过‘女鬼泪’没有?”
张浪闻言,当即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疑惑。
“鬼…… 鬼怎么可能流眼泪呢?”
天玑道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却藏着难以言说的苦涩。
他轻叹一声,解释道。
“说到这女鬼泪,就得先从‘女鬼化煞’说起。一般的鬼怪,是不具备化煞条件的。
而女鬼要化煞,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她生的时候,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死的时候,也得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第二,这个人死的时候,心中必定怀着极大的冤屈,是含冤而亡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一般来说,鬼是不可能留下眼泪的,所以这女鬼泪才显得弥足珍贵。
与之对应的,还有‘男鬼心’。同样的,拥有男鬼心的鬼,生时须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死时也得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
“若是能同时得到男鬼心和女鬼泪,你再布下我教你的天机阵,把这两样东西放在阵的中心,等到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也就是凌晨十二点钟的时候发动阵法,说不定就能逆天改命,破除你那‘天煞孤星’的命格!”
张浪听完这番话,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那…… 那怎么可能?这两样东西,听着就像是天方夜谭,鬼怎么可能拥有啊?”
天机道人脸上的苦涩更浓了,他摇了摇头。
“这是一本古书中记载的法子,我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奏效。但眼下,除了这两种方法之外,我还没找到第三种能替你破解命格的办法。”
天机道人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
“你上次说的那个乌蒙道人,来路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