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摔得极重,张浪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半天都没有动弹一下,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让他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地面上被他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坑,周围散落着一些玻璃碎片和灰尘。
胡勇在房间里目睹了这一幕,目眦欲裂,他怒吼一声。
“张浪!”
刚想冲出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了房间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浪躺在楼下,心急如焚。
房间里的黑雾越来越浓,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一个,就是你。”
胡勇握紧了手中的狼牙吊坠,吊坠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试图抵挡着周围的阴气。他死死地盯着那团黑雾,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警惕,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而病床上的万佳颖,依旧昏迷不醒,头顶上的阳火在阴气的侵蚀下,又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胡勇的视线死死钉在那团翻滚的黑雾上,眼球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连带着额角的青筋都突突直跳。
他忽然并拢食指与中指,拇指紧扣无名指与小指,指尖在眉心处重重一点,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眼皮猛地合上的瞬间,喉间滚出晦涩的音节,那声音时而尖利如哨,时而低沉似鼓,像是有无数细碎的砂砾在喉咙里摩擦。
左脚鞋底擦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随即猛地向下跺去。“咚” 的一声闷响,整栋楼仿佛都颤了颤,地板缝隙里竟渗出几缕黑色的雾气,像受惊的蛇般缩了回去。
第二脚落下时,胡勇的脖颈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血管在皮肤下突突跳动,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第三脚跺下的刹那,他周身的空气骤然扭曲,鬓角的发丝根根倒竖,眼皮掀开的瞬间,瞳孔里翻涌着琥珀色的妖光,眼白处爬满蛛网般的红血丝,嘴角甚至咧开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弧度。
“呔!”
一声暴喝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那声音粗哑如砂纸摩擦,混着几分尖利的尾音,分明是中年男子的声线里裹着狐狸精的阴柔。
胡勇 —— 或者说此刻附在他身上的胡三太爷 —— 双手叉腰,妖瞳死死剜着那团黑雾。
“好个不知死活的女鬼!修出化煞的戾气倒敢在我面前撒野,这点微末道行,给我提鞋都不配!”
黑雾猛地炸开,化作无数道漆黑的爪影扑来。
胡三太爷脚尖点地,身形如鬼魅般横移,指尖弹出的黄色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金色的火焰网兜。
那些爪影撞在火网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散成刺鼻的黑烟。他忽然拧身,左臂化作毛茸茸的狐爪,带着腥风拍向黑雾中心,却被一股阴冷的气墙弹开,震得整面墙的石灰簌簌掉落。
黑雾在剧烈的翻腾中凝聚,边缘浮现出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轮廓渐渐清晰,露出一张惨白浮肿的脸,腐烂的皮肉下能看见青黑色的血管,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跳动的绿火,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黑黄的尖牙,牙缝里还塞着暗红的血肉。
她身上的白裙早已被血浸透,破烂的裙摆下露出森白的腿骨,每走一步,地面都凝结出一层黑霜,周围的温度骤降,墙壁上甚至结出了冰花。
女鬼发出咯咯的笑声,声音像是无数指甲在刮擦玻璃,她猛地抬手,十根青黑色的指甲暴涨数尺,带着腐臭的阴风抓向胡三太爷的面门。
胡三太爷旋身躲过,狐爪在半空划出诡异的弧线,指尖的妖气与女鬼的戾气碰撞,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整层楼的灯泡接连炸裂,碎片溅落满地。
两人在狭窄的楼道里缠斗,女鬼的利爪撕开了胡三太爷的衣袖,露出底下覆盖着细毛的皮肤;胡三太爷的狐火则燎去了女鬼半边裙摆,露出的白骨上冒着黑烟。
他们撞碎了走廊的护栏,在双双坠向地面的瞬间,胡三太爷突然反手按住胡勇的身体,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着胡勇的腰肢,让他在落地时只擦破了手肘。
而女鬼则像一片羽毛般轻飘飘落在地上,绿火闪烁的眼眶冷冷地盯着胡勇。
六楼的窗口,郝建猛地从痴迷中惊醒,额头上还沾着凝固的血渍。
他趴在破碎的窗台上,看着地面上蜷缩的胡勇和挺立的女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胡勇挣扎着抬起头,冲着窗口嘶声大喊。
“郝建!快带万佳颖走!再晚一步,她就成这女鬼的替身了!”
郝建趴在窗口,脸皱成一团,哭丧似的喊道。
“不行啊,我现在自顾不暇啊!”
话音刚落,一条毛茸茸的手臂突然从他身后伸来,死死揽住他的脖子,那毛蹭在颈间,又痒又凉。郝建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硬生生拽了回去,窗口只剩下摇晃的碎玻璃。
寂静的夜空里,紧接着飘来一阵娇媚入骨的笑声,那声音甜腻得像裹了蜜,却又带着说不出的阴冷。
“小帅哥,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快来呀,我们好好亲热亲热……”
胡勇心头一沉,他知道郝建这是被那个双面女鬼给缠住了。
他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的狼牙吊坠,吊坠上的狼牙尖锐锋利,此刻却泛着一丝凉意。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女鬼,瞳孔骤然收缩 —— 那女鬼身上的白裙不知何时已完全变成了红色,像用鲜血染就,红得刺眼,红得诡异。
随着红衣的出现,女鬼身上的气势愈发威猛凌厉。
她所站之处,地面的黑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所过之处,青草瞬间枯萎,石块表面竟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凝固,狂风卷着沙石呼啸而过,吹得胡勇几乎睁不开眼睛,耳边尽是风的嘶吼,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哭泣。
就在这时,胡勇突然感觉体内一阵空虚,之前那股属于胡三太爷的强大力量竟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心中一惊,瞬间明白过来,显然是被这女鬼身上的煞气所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