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健一听就急了。
“凭什么这个难缠的女鬼要让我们处理?”
张浪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叹了口气。
“现在你是唯一一个能让这个女鬼产生一些好感的人。在杨雪玲化解掉身上的怨气之前,她会一直缠着你,你天天都会霉运缠身。不客气地说,现在的你拥有和我一样的体质,我们两个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郝健顿时垮下脸,看着自己脖子上那枚此刻恢复平静的项链,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淡淡的晨光穿透云层,给这片经历了一夜风波的精神病院镀上了一层朦胧的亮色。
张浪抬头望了一眼即将升起的太阳,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郝健脖子上的项链,语气郑重地说道。
“杨雪玲,我可以帮助你完成心愿,但是你要答应我,完成复仇的心愿之后,你就要老老实实去地府轮回。在这个过程之中,你不能再残害无辜的人,你能不能做到?如果能的话,你就告诉我一声。”
空气安静了片刻,就在众人以为没有回应时,一个阴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能!”
这声音竟然是从郝健嘴里发出来的,那语调轻柔婉转,完全不是郝健平日里的粗犷嗓音。
郝健自己都吓了一跳,猛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张浪拍了拍郝健的肩膀,对他叮嘱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要使出浑身解数,尽可能地满足杨雪玲提出的各种要求,满足她提出的一系列条件。只有把她伺候得舒服了、伺候好了,让她高高兴兴的,才能把这蓝衣蓝煞送走。”
郝健立刻哭丧起脸,苦巴巴地看着张浪。
“浪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张浪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他道。
“放心,等把她的心愿满足了,然后等到下一个月圆之日,地府阴门大开。” 他话没说完,却已经让郝健看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尽管那希望看起来还十分遥远。
郝健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项链,只觉得这枚曾经象征着身份的饰品,如今却像一个沉甸甸的枷锁,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这个现实。周围的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张浪仰头望向那栋爬满枯藤的废弃精神病院,斑驳的墙皮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破碎的窗棂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窝,正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脑仁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那个盘旋不去的疑问几乎要冲破喉咙 —— 这场焚尽一切的大火,究竟是意外,还是某种精心策划的终结?
他转向郝建,声音因过度紧绷而有些发颤。
“杨雪玲,我问你,这精神病院当年为什么会突然着火?还有,你变成红衣红煞之后,为什么始终离不开这院子的范围?”
郝建缓缓摇头,那具被占据的躯体做出与神情不符的阴柔动作,尖细的嗓音像生锈的铁片刮过玻璃。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会在转角处重新看见这栋楼的影子。所以我才要找替身,只有附在活人的身体里,才能踏出去。”
张浪眉头拧成个疙瘩,又追问道。
“那这楼里还有多少鬼?他们为什么杀不尽似的总能复活?到底怎么才能把他们彻底送走,让他们去阴曹地府投胎?”
“这里的鬼都是当年没来得及逃出去的精神病人。”
郝建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鬼的世界里从来只认拳头,现在他们都听我的。只要我收回指令,他们自然会乖乖任你们处置。”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至于无限复活,不过是我弄出来的障眼法罢了。统共算下来,也就二十个。”
“二十个?”
张浪心头猛地一跳,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狂喜。二十个游魂的功德,这要是全超度了,自己这倒霉透顶的体质说不定能有个天翻地覆的改变!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身体传来的剧痛浇了盆冷水 —— 四肢软得像煮过的面条,别说掐诀念咒,就连动根手指都费劲,后背和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滋滋地冒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疼。
他瞥向郝建,对方虽没受重伤,可毕竟学艺不精,超度一个都得念半天经,二十个鬼怕是得耗到天亮。
再看胡勇,脸色惨白如纸,若不是胡喜妹半扶半抱地搀着,早就瘫在地上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能站稳就不错了。
“你在想什么呢?”
韩洁莹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眼尾微微上挑,显然看穿了张浪的心思。
“别硬撑了,这些事交给我们姐妹就行。”
张浪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急眼了,机械地摆手。
“不行!这可是二十多份功德,哪能让你们抢了去?”
韩洁莹故作无奈地把手一摊,指甲上的蔻丹在夜色里闪着妖冶的光。
“你以为我愿意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又要提防被鬼气反噬,又得费灵力开往生通道。既然你不乐意,那你自己上呗。”
她说着冲张浪眨了眨眼,眸子里藏着狡黠的笑意。
“你 ——” 张浪气得牙痒痒,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眼睁睁看着韩洁莹和慕小可相携走进精神病院,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关上,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攥在手里,正一瓣一瓣地往下撕。
二十份啊…… 整整二十份功德……
他望着那栋重新陷入死寂的建筑,心疼得直抽抽,仿佛看见无数金光闪闪的功德正在眼前飘走,每一缕都带着他摆脱霉运的希望。
一星期后的火车站。郝建搓着手,看着眼前精神头足了不少的胡勇,眼圈有点发红,活像只舍不得主人出门的大金毛。
“勇哥,到了关东可得常捎信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