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浪赶紧咧嘴解释,耳朵都有点红。
“她就是来城里办事,我帮着带她买件衣服,没别的意思。”
张华才不信,伸手就拉住了胡媚娘的手腕,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语气却软了下来。
“姑娘别害怕,我跟这小子开玩笑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胡媚娘早就被张浪提前叮嘱过,虽然声音还有点发颤,却还算顺溜地答了名字。
张华听完,回头冲张浪挑了挑眉,眼里满是 “我懂” 的笑意。
等张浪掏出钱包要递过来,她直接伸手推了回去,动作干脆利落。
“跟你姐还算这个?一会儿让店员算好账,记我这儿就行。”
说着,她转头朝里间大声喊。
“李文静!我老弟来了,你替我接待下!我出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
“李文静” 三个字刚落,张浪的脸 “唰” 地一下就白了,手里的钱包 “啪嗒” 一声差点掉在地上。
他猛地抬头,声音都带上了慌劲儿,结结巴巴地说。
“文、文静姐也在这儿?三姐,我、我跟你们一起去呗,正好我也没事……” 话还没说完,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女人就从里间走了出来,步子迈得又稳又快,走到张浪身边,不等他反应,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肩膀 —— 那力道大得让张浪疼得龇了牙。
“呦,这不是小张浪吗?”
李文静的声音带着点戏谑,手指还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
“怎么,一听见姐姐的名字,就想跑啊?”
张浪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活像吞了黄连,他哆哆嗦嗦地转过头,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李文静,连手指都开始发颤,攥着衣角的手把布料揉得皱巴巴的。
眼前这人可是他的童年噩梦,小时候抢他糖、逼他背课文的 “小霸王”,到现在见了面,他还是打心底里发怵。
张华看着张浪这副模样,笑得直拍大腿,伸手拉过胡媚娘就往衣架那边走。“行了文静,你别吓他了,我带这姑娘挑衣服去,你跟他好好聊聊。”
说着,就领着胡媚娘走远了,只留下张浪被李文静攥着肩膀,哭丧着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李文静这名字,听着像朵温温柔柔的茉莉花,可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姑娘打小就野得像只小豹子。
她比张浪大两岁,个头却比同龄男孩还高半头,梳着利落的短发,裤腿永远卷到膝盖,爬树掏鸟窝比谁都快,下河里摸鱼能泡一下午,浑身晒得黝黑,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透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
张浪的童年阴影,多半都跟她有关。记得有回夏天,村里小孩在晒谷场玩捉迷藏,张浪躲在麦秸垛里,刚憋了没一会儿,就被李文静揪着衣领拽了出来。
“躲这儿算啥本事?”
她挑眉一笑,没等张浪反应,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裤腰,往下一扯 —— 新买的蓝色短裤 “哗啦” 一下滑到脚踝,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小裤头。
张浪吓得脸都红了,双手赶紧捂着腰,想把裤子提上来,可李文静偏不让,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叉着腰,冲周围的小孩喊。
“快来看啊!张浪耍流氓啦!”
周围的孩子顿时哄堂大笑,张浪又羞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跑又被李文静拽着,只能红着脸站在原地,任凭大家指指点点。
直到张浪的妈拿着扫帚跑过来,李文静才吐了吐舌头,松开手一溜烟跑没影,留下张浪捂着屁股,在晒谷场哭得抽抽搭搭。
还有一回,张浪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买了个铁皮青蛙,刚玩了没两下,就被李文静抢了过去。
她拿着铁皮青蛙在张浪面前晃悠,故意把青蛙拧上弦,让它在地上蹦来蹦去,张浪想抢回来,她就举得高高的,等张浪跳起来够的时候,又突然把青蛙扔出去,掉进旁边的泥坑里。
看着沾满泥巴的铁皮青蛙,张浪心疼得直掉眼泪,李文静却拍着大腿笑。
“这点事儿就哭,真没出息!”
可就是这么个总欺负张浪的李文静,却也把 “护短” 刻进了骨子里。
张浪上小学三年级那年,放学路上被三个社会上的混混堵了。
那几个混混比张浪高一头,染着黄毛,嘴里叼着烟,伸手就要抢他口袋里的零花钱。张浪吓得直往后退,紧紧攥着口袋,说什么也不给。
其中一个黄毛不耐烦了,伸手推了张浪一把,把他推倒在地上,膝盖磕出了血。
这事不知怎么就被李文静知道了。
当时她刚放学回家,听说张浪被欺负,二话没说,转身就冲进自家院子,抄起墙角那把铡草用的铡刀 —— 那铡刀足有半人高,刀片闪着寒光,重得成年人都得两只手抬着,可李文静愣是单手拖着,另一只手还不忘把书包甩到背上,迈着大步就往村外跑。
找到那三个混混的时候,他们正蹲在路边分张浪的零花钱。
李文静二话不说,“哐当” 一声把铡刀往地上一戳,刀片插进泥土里,溅起一片尘土。
“小臂崽子,把钱还给他!”
她声音洪亮,眼神像要喷火,吓得三个混混瞬间站了起来。黄毛看着她手里的铡刀,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
“小丫头片子,少多管闲事!”
“他是我弟,你动他一下试试!”
李文静说着,双手抓住铡刀的木柄,往上一提,虽然脸憋得通红,可眼神却丝毫不退。
三个混混看着她这副拼命的架势,又看了看那闪着寒光的铡刀,顿时慌了神。没等李文静再说话,其中一个混混率先扔了钱,转身就跑,另外两个也跟着撒腿就溜,连滚带爬地跑了三条街,直到看不见李文静的身影,才敢停下来喘气,裤腿上都湿了一片 —— 竟是吓尿了。
李文静捡起地上的钱,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走到还坐在地上的张浪身边,把钱递给他,又蹲下来看了看他膝盖上的伤口,眉头皱了皱。
“你傻不傻啊?打不过不会跑啊?”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块皱巴巴的纸巾,帮张浪擦了擦伤口上的血,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用力,可张浪却没觉得疼,反而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