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季冬·续九)
朱福友意识深处的那点星辉,初时如风中残烛,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但他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以及来自现代灵魂对“科学研究”的执着,硬是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观摩那残缺石碑上的星光符文,一遍又一遍地运转《星穹本源经》,尝试将自身生机之力与之同调。
这个过程极其枯燥且消耗心神,如同在浩瀚的星空中捕捉那一丝独特的频率。失败了一次又一次,意识都因过度消耗而变得模糊,但每当他想放弃时,脑海中就会闪过韩奔焦灼的脸庞,闪过关墙上士兵们紧张的眼神,闪过孙海兵在痛苦中挣扎的景象。
“不能怂!哥们儿可是带着金手指的穿越者,还能让这点困难难住了?”他给自己打着气,继续投入这艰难的“意识空间编程”。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一次将一缕精纯的生机之力,以某种玄妙的轨迹运转,模拟出星光符文的某种基础形态时,那丝微弱的星辉骤然一亮!虽然依旧细小,却变得稳定而坚韧,不再像之前那样飘忽不定。
“成功了!稳定输出模式搞定!”朱福友精神大振,如同程序员终于调试通了一个关键算法。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这缕稳定的星辉之力,流向自己被阴寒之气侵蚀最严重的几条主经脉。星辉所过之处,那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寒之气,发出了无声的“消融”。这不是蛮力的驱逐,更像是一种温和的“净化”与“中和”。冻结的经脉开始恢复柔软与活力,虽然速度缓慢,但效果显着且没有副作用。
更让他惊喜的是,随着星辉之力在经脉中流转,他与怀中碎石片的联系也变得更加紧密。碎石片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散发温热,而是仿佛成了一个微型的“信号放大器”和“能量转换器”,将朱福友凝聚的星辉之力略微提纯、增幅,再反馈回他的体内,形成一个微小的良性循环。
他的伤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苍白的脸上逐渐有了血色,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稳有力。守在床边的胡医官最先发现了这惊人的变化,激动得老泪纵横,连连感叹:“奇迹!真是奇迹!朱先生真乃神人也!”
消息传到韩奔和郑学寿耳中,两人都是大喜过望。韩奔直接冲进病房,看着朱福友明显好转的气色,这个铁打的汉子眼圈又红了,重重拍了拍朱福友的肩膀(没敢太用力):“好小子!老子就知道你命硬!”
郑学寿则要冷静许多,但他眼中闪烁的欣慰与期待同样明显。他仔细探查了朱福友的脉象,发现那股纠缠不去的阴寒之气确实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和而充满生机的奇异力量在缓缓流淌。
“福友,你感觉如何?这恢复速度……”郑学寿忍不住问道。
朱福友此时还无法完全清醒,但他的意识已经能够模糊地感知外界,并能做出一些简单的反应。他努力动了动手指,在床沿上轻轻划了两个字:“星……光……”
“星光?”郑学寿和韩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他们立刻联想到了孙海兵之前提到的“惧……真正的……星……光”。难道朱福友在昏迷中,竟然掌握了这种力量?
“太好了!太好了!”韩奔兴奋地搓着手,“等福友彻底醒了,咱们说不定真能有办法对付那魔蛟了!”
郑学寿却想得更深一层。他嘱咐胡医官和看守的士兵,朱福友伤势好转的消息暂时仅限于他们几人知晓,对外依旧宣称重伤未醒。他要利用这个信息差,引出更多藏在暗处的老鼠。
果然,当“朱福友依旧昏迷不醒,伤势反复”的消息被刻意放出后,关内暗流再次涌动。之前被压下去的谣言又有抬头之势,一些隐藏在军中的黑水帮暗桩也开始蠢蠢欲动,与外界传递消息的频率明显增加。
郑学寿和韩奔按兵不动,暗中布网,只等鱼儿上钩。
【青州城·黑水帮】
张新泉收到了南津关内“朱福友伤势恶化,恐不久于人世”的密报,以及关内军心浮动、暗桩活动频繁的消息。
“伤势恶化?”张新泉指尖萦绕的蚀心内劲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根据他之前得到的情报,朱福友的体质异于常人,不应该如此轻易就……
但接连传来的“好消息”以及暗桩的活跃,又似乎佐证了这一点。
“或许是那魔蛟的阴寒之气太过霸道,超出了他身体的承受极限。”张新泉最终选择了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信息。他决定再加一把火。
“通知我们的人,可以开始执行‘釜底抽薪’计划了。”张新泉冷冷下令,“目标,南津关粮草仓库和军械库。制造混乱,烧掉它们!我要让南津关在魔蛟下次来袭之前,不攻自乱!”
他这一招极其狠毒。一旦粮草军械被毁,南津关军民立刻就会陷入断粮和缺乏武器的绝境,届时不用魔蛟来袭,内部就会自行崩溃。而混乱之中,解决掉孙海兵也会容易得多。
【南津关·深夜】
几条黑影如同鬼魅般,借着夜色和风声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南津关后方的粮草囤放区和军械库附近。他们动作熟练,显然经过专业训练,正是黑水帮精心培养的死士。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在了暗中监视的侯三及其手下眼中。
“鱼儿入网了。”侯三对着身边一名亲兵低语,“去禀报将军和钦差大人,按计划行事。”
就在那几名死士掏出火折子,准备点燃粮草垛的时候,四周突然火把大亮!无数士兵从暗处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韩奔手持钢刀,站在最前方,怒目而视:“好贼子!果然来了!给老子拿下,要活的!”
死士们见行踪败露,立刻试图反抗突围,但早已埋伏好的士兵人数占优,且早有准备,很快便将他们全部制服。
几乎在同一时间,郑学寿亲自带着一队精锐,直扑军中几个已被锁定的黑水帮暗桩住处,以雷霆之势将他们全部擒获,搜出了与外界通信的密信和信物。
这一夜,南津关内部进行了一场无声却激烈的清洗。张新泉精心策划的“釜底抽薪”计划,尚未实施便宣告破产,还折损了多名潜伏已久的暗桩和死士。
当消息传回黑水帮时,张新泉沉默了许久。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低估了郑学寿和韩奔,尤其是那个昏迷中的朱福友带来的变数。
“朱福友……你到底是真不行了,还是在装死?”张新泉眼中寒光闪烁,“看来,得我亲自去会一会这位‘钥匙’了。”
他原本打算坐收渔利,但现在局势的发展,让他觉得有必要亲自去南津关附近坐镇,寻找新的机会。
【石屋内】
就在南津关内部进行清洗的这个夜晚,朱福友的意识引导着一缕格外凝聚的星辉之力,缓缓注入了孙海兵的体内。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试探性的接触,而是带着明确净化与安抚意图的主动灌注。
星辉之力进入孙海兵那光暗交织、混乱不堪的经脉,如同甘霖洒入干涸龟裂的土地。那盘踞不散的阴寒毁灭气息,在遇到星辉之力时,明显躁动起来,试图抵抗,但星辉之力中正平和,带着一种源自本源的净化特性,并非强行驱逐,而是如同阳光融化冰雪,缓缓中和、转化着那些暴戾的能量。
昏迷中的孙海兵,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仿佛解脱般的呻吟。他异化左臂上的漆黑之色,似乎肉眼可见地淡了一分,而那些扭曲的纹路,也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活力,不再显得那么死寂狰狞。他右半身原本微弱的生机,则在星辉的滋养下,明显壮大了一丝。
更重要的是,他那一直处于混乱痛苦中的意识,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缕微光。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让他本能感到安心和渴望的温暖。
他残存的意志,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始自发地、艰难地朝着那缕微光的方向挣扎、靠拢……
朱福友感受到孙海兵体内的变化,心中一定。
“有效!虽然慢,但方向没错!只要坚持下去,未必不能把他从深渊里拉回来!”
他持续输出着星辉之力,虽然这对刚刚恢复一点元气的他来说负担很重,但他能感觉到,每净化一丝孙海兵体内的毁灭气息,他自身对星辉之力的理解和掌控就更深一分,那《星穹本源经》的运转也越发顺畅。
这似乎是一种双赢的修炼。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南津关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清除了内部的毒瘤。而朱福友和孙海兵,则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进行着一场关乎生命与救赎的隐秘仪式。
新的一天,伴随着希望与未知,悄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