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棍”。
这两个字从火爆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正呲牙咧嘴地给自己后背换药。蛇仔明那老小子给的药油是不错，但伤口结痂脱落的时候，痒得钻心，比挨刀那会儿还难受。
“咩话？”我手一抖，药瓶差点掉地上，扭头瞪着火爆明，以为自己失血过多幻听了。
火爆明坐在我那张破沙发上，慢悠悠地点了支烟，脸上是那种“老子早就知道”的表情：“点啊？唔信啊？社团大佬们开过会，都觉得你韦吉祥，够巴闭（厉害）！慈云山劈得，渔排拳赛赢得，今次俾六个职业杀手围剿都死唔去，反杀四个！呢份战绩，整个和兴盛都揾唔出第二个！呢个‘红棍’，你唔坐，边个有资格坐？”
我脑子嗡嗡的。红棍，社团里最高级的打仔，有资格开堂收马的大佬级职位。从四九仔到草鞋，再到白纸扇，我这坐火箭的速度已经让人眼红，现在直接跳级成红棍？这他妈简直像做梦一样！
“明哥……呢……会唔会太快？我怕其他叔父辈……”我赶紧压下心里的狂喜，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升得太快，容易成众矢之的。
“快？”火爆明嗤笑一声，“江湖上讲嘅系实力！你够实力，就冇人敢讲闲话！边个唔服，叫佢去慈云山或者后巷闯一闯试试！至于叔父辈……”他吐了个烟圈，眼神有点冷，“白头佬嗰边，我搞定咗。其他老野，有意见都俾我压住咗。你放心！”
我明白了。这次暗杀不死，反而成了我上位的最大筹码。我那凶名，现在就是最好的护身符。火爆明这是要趁热打铁，把我彻底扶植成他的心腹悍将，甚至可能是……接班人。
“多谢明哥提拔！”我不再矫情，郑重抱拳。这一步迈出去，我就真正算是社团的核心层了。
【叮！获得社团职位晋升：红棍！】
【势力威望大幅提升！可独立招收门生（马仔）！】
【月度收益分成比例提升！】
【江湖声望 + 100！当前声望：430（威震一方）！】
【解锁新功能：堂口管理（初级）、地盘争夺战（可触发）。】
系统的提示如期而至，声望直接飙到430！“威震一方”！这感觉，比兜里揣着几万块还踏实！
成了红棍，好处立竿见影。首先，“快活林”游戏厅的封条悄无声息地撕掉了，丧狗雄亲自打电话来，语气客气得不像话，说之前是“误会”，让我多多包涵。深水埗那个小赌档的生意也突然好了起来，明显是有人打了招呼。
其次，以前对我爱搭不理的其他堂口揸Fit人（负责人），现在见了我，都会客气地点头打招呼，喊一声“吉祥哥”甚至“祥爷”。连坐馆白头佬见了我，那张老脸也挤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最实在的是，开始有真正想混出头的年轻古惑仔主动来投靠我。我不再是光杆司令，手下很快聚集了七八个还算机灵、手脚也硬朗的马仔。我挑了其中两个最醒目的，一个叫“阿强”，一个叫“飞机华”，带在身边当贴身小弟。
钱，权，人。红棍的滋味，确实不一样。
但我知道，位置越高，盯着你的眼睛就越多，风险也越大。刀疤杰和澳门佬那次暗杀失败，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们就像两条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会再次扑上来。
果然，没消停几天，肥膘带来了新消息，脸色凝重：“吉祥，麻烦嚟了。刀疤杰同个澳门佬‘崩牙巨’（原来那澳门佬叫这名字），透过中间人递话，想同我哋讲数（谈判）。”
“讲数？有啥好讲？”我皱眉。双方仇深似海，还有什么可谈的？
“佢哋话，之前系误会。想划下道（定规矩），以后河水不犯井水。”肥膘顿了顿，压低声音，“但我收到风，崩牙巨从澳门又调咗几个‘大圈仔’过嚟，好狼死。我惊佢哋系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我冷笑。误会？杀我的人，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轻飘飘一句误会就想揭过？还派了更狠的人过来？这摆明了是缓兵之计，或者想在谈判桌上耍花样。
“明哥点讲？”我问。
“明哥话，数要讲，但系唔可以弱咗气势。佢叫你同我一齐去。”肥膘看着我，“你而家系红棍，有资格代表堂口出面。”
我明白了。这是要我去当门面，也是考验。谈判桌上，比的是气场、脑子和狠劲。
“几时？边度？”
“听日晚，八点，油麻地‘有骨气’酒楼，牡丹厅。”
“好。”我点点头，眼神冷了下来。睚眦纹身微微发热，传递着一种嗜血的兴奋。谈判？我喜欢。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第二天晚上，我带着肥膘和四个最能打的小弟，准时到了“有骨气”酒楼。牡丹厅门口，站着几个和义堂的马仔，眼神不善地盯着我们。我直接无视，带着人径直走了进去。
包厢里，气氛压抑。刀疤杰坐在主位，脸上那道疤在灯光下更显狰狞，他旁边坐着一个穿着花哨西装、叼着雪茄的胖男人，应该就是“崩牙巨”。这澳门佬一脸横肉，眼神阴鸷，身后站着两个面无表情、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壮汉，一看就是高手。我们这边，火爆明没来，由肥膘和我做主。
“哼，火爆明系咪惊咗？派两个细嘅过嚟？”刀疤杰率先开口，语气嘲讽。
肥膘刚想说话，我抬手制止了他。我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刀疤杰，最后定格在崩牙巨身上，LV2的凶煞之气无声无息地散发开来，整个包厢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杰哥，巨哥。”我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压力，“我大佬有事，呢次讲数，我韦吉祥全权代表。有咩指教，直接同我讲。”
刀疤杰被我的气势窒了一下，崩牙巨眯着眼打量我，雪茄烟雾后的眼神带着审视：“后生仔，你就系韦吉祥？最近好巴闭喔。”
“巴闭唔敢当。”我淡淡地说，“只不过命硬，几次都死唔去。比如前几日，六个唔知边度冒出嘅高手想送我上路，结果送我四件功劳。呢份情，我记在心。”
我这话直接捅破了窗户纸，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刀疤杰脸色一变，崩牙巨身后的两个壮汉肌肉绷紧。
崩牙巨干笑两声，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手下：“后生仔，火气唔使咁大。江湖打打杀杀，有误会好正常。今日我哋坐低，就系想化解误会。”
“点样化解？”我直接问。
“简单。”崩牙巨弹了弹烟灰，“砵兰街，我哋唔争了。以后，你哋玩开嘅赌档、夜总会，我哋唔插手。不过……”他话锋一转，“深水埗同土瓜湾有几间细场，你哋让出嚟，以后归我哋。大家各有各玩，点话？”
我心中冷笑。果然！砵兰街他们暂时啃不动，就想抢其他油水没那么厚，但位置关键的地盘！这叫让步？这叫换汤不换药！
“巨哥讲笑啦。”我身体微微前倾，盯着他的眼睛，“砵兰街系我和兴盛打翻嚟嘅，本来就系我哋嘅。你用我哋嘅嘢，换我哋另外嘅嘢？呢个盘，点接啊？”
“哼！韦吉祥！你系咪唔俾面啊？”刀疤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几乎同时，我身后的阿强和飞机华也猛地踏前一步，手按在了后腰上。肥膘额头见汗，但也没退缩。
崩牙巨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后生仔，即系没得倾咯？”
“有得倾。”我靠回椅背，语气斩钉截铁，“要讲数，可以。第一，之前暗杀我嘅人，边个派嘅，交出来。第二，砵兰街，以后你哋嘅人，脚毛都唔准踏入一步！应承呢两点，再讲其他！”
“痴线！你发梦！”刀疤杰破口大骂。
崩牙巨眼神阴冷得像毒蛇，他慢慢掐灭雪茄：“韦吉祥，我睇你系个人才，先同你好好讲。你唔识抬举，就唔好怪我唔客气。你以为，你打低几个杀手，就真系天下无敌？”
他话音刚落，包厢门被猛地推开，外面冲进来十几个手持砍刀的和义堂马仔，把我们团团围住！原来他们早就埋伏好了！
“擒住佢！”刀疤杰狞笑着下令！
谈判破裂，直接动手！
“保护祥哥！”阿强怒吼一声，抽出砍刀就要拼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反而异常冷静。睚眦纹身滚烫，嗜血的冲动在涌动，但我强行压了下去。打？我们人少，肯定吃亏！
我猛地站起来，不是后退，而是向前一步，直接面对崩牙巨，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不是攻击，而是……一把抓起了桌上那把切烤乳猪的厚重餐刀！
“巨哥！”我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我拿着那把油腻的餐刀，刀尖遥指着崩牙巨的鼻子，脸上露出一丝疯狂而冰冷的笑意：“你信唔信，喺你班兄弟斩死我之前，我可以用呢把切烧猪嘅刀，将你只鼻割落嚟，塞入你个口？”
LV3的兵刃亲和，让我拿着这把不像武器的餐刀，也散发出凌厉的杀气！我的眼神，是那种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绝对敢同归于尽的亡命徒的眼神！
崩牙巨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和那股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凶煞之气镇住了！他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他这种级别的大佬，最惜命，绝不会跟我这种光脚的红棍拼命！
“够胆你就试试！”刀疤杰还在叫嚣，但声音有点虚。
“试试就试试！”我狞笑着，餐刀又往前递了半分，“我韦吉祥烂命一条，换你崩牙巨一只鼻，呢盘数，点计都系我赚！”
气氛僵持到了极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崩牙巨死死盯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那几个红了眼、准备拼命的小弟，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收声！全部退开！”
那些持刀的马仔面面相觑，慢慢退后了几步。
崩牙巨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忌惮，还有一丝……欣赏？
“韦吉祥，你好野。”他缓缓说道，“今日嘅数，暂时搁置。但呢条数，我记低先。我们走！”
说完，他带着人，阴沉着脸离开了包厢。
刀疤杰狠狠瞪了我一眼，也灰溜溜地跟了出去。
他们一走，我浑身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差点瘫倒，餐刀“哐当”一声掉在桌上。后背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紧张，又开始渗血。
“祥哥！你没事吧？”阿强他们赶紧扶住我。
“没事……”我喘着粗气，心里却松了口气。赌赢了！用亡命徒的气势，吓住了那个惜命的老狐狸！
但我知道，这梁子，结得更深了。下一次，就不会是谈判桌了。
崩牙巨离开时那冰冷的眼神告诉我，这事，没完。
真正的腥风血雨，恐怕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