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追赶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沉重而迅捷,紧紧咬住林晚狂奔的背影。狭窄、肮脏的小巷仿佛没有尽头,两侧是斑驳脱落的墙壁和紧闭的后窗,投下扭曲的阴影。林晚用尽全身力气奔跑,肺部火辣辣地疼,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般割过喉咙,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迈步都沉重无比。
她不敢回头,只能凭借声音判断追兵的距离——很近,非常近!那个鸭舌帽男人的体能和速度远超她的想象!
手中的金属盒依旧在持续震动,那脉冲感因为她的奔跑而变得有些紊乱,但那份奇异的温热却固执地存在着,仿佛在提醒她刚才在那个房间里看到的、与“守夜人”标记相关的一切并非幻觉。
怎么办?这样跑下去,她迟早会被追上!必须想办法摆脱他!
她的目光急速扫过两侧。一个堆满破烂家具和废弃马桶的岔路口出现在眼前!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她猛地一个急转弯,拐进了那条更窄、更阴暗的岔路,同时顺手用力推翻了一个歪斜的、堆满空瓶子的木质货架!
“哗啦——哐当!”
货架倒塌,空瓶子碎裂一地,发出巨大的声响,瞬间堵塞了本就狭窄的通道!
身后传来追兵被阻的怒骂和杂物被踢开的声音,追赶的势头明显一滞。
就这片刻的喘息之机!林晚不敢停留,继续沿着岔路狂奔。这条岔路更加破败,尽头似乎是一堵高墙!是死路?!
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难道要被困死在这里?
不!她看到高墙左侧,有一个半人高的、被破木板虚掩着的狗洞!那是连接着隔壁巷子的通道!
顾不得肮脏和体面,林晚毫不犹豫地俯下身,手脚并用地钻了过去!粗糙的水泥地面磨破了她的膝盖和手掌,但她浑然未觉。
钻过狗洞,是另一条相对宽敞些的巷子,但同样荒凉。她不敢停歇,继续向前跑。身后的声响表明,那个追兵似乎也被货架暂时困住,还没有钻过来。
她必须利用这个机会,彻底甩掉他,或者……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藏身之处。
她想起了沈砚。他还在桥洞下,生死未卜。她必须回去!但直接回去,很可能会把追兵引到沈砚那里,那将是灭顶之灾!
她需要一个迂回的路线,需要一个能确认摆脱追踪的方法。
她的目光落在巷子尽头,那里似乎通向一片相对开阔的、有车辆行驶的街道。混入人群?不行,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太显眼了。
就在这时,她贴身口袋里的金属盒,震动模式突然改变了!从之前那种规律的脉冲,变成了一种更加急促、几乎连成一片的、高频的震颤!同时,那温热的程度也骤然升高,变得有些烫手!
怎么回事?!它感应到了什么?是危险逼近,还是……附近有更强的信号源?!
林晚猛地停下脚步,背靠着一面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待拆迁区域的边缘,几栋破楼孤零零地立着,周围堆满了建筑垃圾。
金属盒的高频震颤指向了她斜前方一栋几乎完全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的楼房。那里面……有什么?
追兵的脚步声似乎已经从狗洞那边传来,正在快速接近!
没有时间犹豫了!与其在开阔地带被追上,不如赌一把!
林晚咬紧牙关,朝着那栋危楼冲了过去。她避开正门(如果还有门的话),从一个墙体坍塌形成的缺口处,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楼内更加昏暗,到处都是掉落的砖块、断裂的钢筋和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石灰味。金属盒在这里震动得几乎要跳脱出她的手掌,那烫手的温度让她几乎要握不住。
她跌跌撞撞地深入危楼内部,找到一个由倒塌的楼板和承重柱形成的、相对稳固的三角空间,蜷缩着躲了进去。她死死捂住口袋,试图抑制金属盒那过于明显的震动和异常温度,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追兵的脚步声在楼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判断她逃入了哪栋楼。然后,脚步声开始靠近,进入了这栋危楼!
“嗒……嗒……”
脚步踩在碎砖和灰尘上,发出清晰而富有压迫感的声响,正在逐步搜索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林晚的心脏狂跳到了极限,冷汗浸湿了后背。她紧紧握着匕首,另一只手捂着疯狂震动的金属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能感觉到那追兵正在一步步逼近她藏身的这个三角区域!
完了……要被发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突然以那金属盒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扰乱人的听觉和方向感!
与此同时,林晚清晰地看到,一道极其黯淡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蓝色波纹,以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瞬间荡漾开去,穿透了周围的砖石瓦砾!
是金属盒!它自主发出了某种干扰信号?!
楼内那逼近的脚步声猛地顿住了!紧接着,传来那个鸭舌帽男人带着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慌乱的低声咒骂:
“……怎么回事?信号……全乱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脚步声变得迟疑和杂乱,似乎失去了明确的目标方向。
有效!这金属盒发出的干扰,扰乱了他的追踪手段!
林晚心中狂喜,但依旧不敢有丝毫动弹,死死捂住口袋,希望能延长这宝贵干扰效果的时间。
外面的脚步声在原地徘徊了片刻,似乎尝试了几次重新定位,但都失败了。最终,那脚步声带着不甘和恼怒,渐渐远去,离开了这栋危楼,朝着其他方向搜索而去。
直到确认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林晚才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冰冷的砖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她看着手中已经恢复平静、温度也降下来的金属盒,眼神充满了震惊与后怕。这个东西……不仅能被激活,竟然还能在危机时刻自主发出干扰?它到底是什么?
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追兵可能还在附近徘徊,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返回桥洞!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确认外面暂时安全后,迅速从藏身处爬出,沿着来时的路,更加警惕地向着河滩桥洞的方向返回。
这一次,她绕了更远的路,穿行在更加偏僻荒凉的区域,时刻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手中的金属盒恢复了沉寂,但那份刚刚拯救了她于危难之中的奇异力量,却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也让她对桥洞下那个等待救援的男人,升起了一丝更加复杂的、混杂着担忧与某种奇异信心的情绪。
她一定要带他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