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忆海潮生，归途茫茫
黑瞎子离开小院已有数日，说是去处理些“陈年旧账”。他独自穿梭在熟悉的城市阴影中，刻意让自己忙碌，试图压下心底那自从废墟归来后便一直翻涌不休的、混乱而炽热的情绪。那场时空错乱中的缠绵，像一道滚烫的烙印，深深刻在他感官记忆里，林霄动情时的眼波、温软的身体、破碎的低吟……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
这日，他刚从一个情报掮客那里出来，拐进一条僻静的后巷，正准备点烟。忽然，一阵毫无预兆的、剧烈的眩晕感猛地击中了他！
仿佛有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太阳穴，无数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爆炸般在脑海中炸开！
……硝烟弥漫的废墟，腹部的剧痛，意识逐渐剥离的冰冷…… ……一个身影凭空出现，惊慌失措地扑过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纯粹的担忧和心疼…… ……笨拙却极其有效的急救，小心翼翼的清理包扎，软言细语的念叨…… ……意外跌倒后唇齿相触的瞬间，那不可思议的柔软与震惊瞪大的眼睛…… ……随后……是他自己主动的、近乎疯狂的深入索取，掠夺着那份甘甜…… ……阴暗的废墟角落，身体紧密交缠的炽热温度，压抑的喘息与呜咽，细腻肌肤的触感，那双桃花眼里氤氲的水光和彻底沉沦的媚意……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甚至能回忆起对方肌肤的细腻触感和身上那独特的、令人心神摇曳的淡香！
“呃……”黑瞎子猛地扶住冰冷的墙壁，才避免摔倒。指间的烟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他脸色煞白，呼吸急促，墨镜后的瞳孔剧烈收缩，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那不是梦？！
那一切……那片废墟，那个重伤濒死的自己，那个突然出现、悉心照料他、最后与他……的林霄……都是真的？！
是林霄穿越了时间？在他过去的某个时刻，救了他，然后……发生了那样的事？！
巨大的信息量和情感冲击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所以……所以林霄之前提起“到处都是枪炮声的地方”时那轻描淡写的语气……所以他那精湛的急救手法和那些效果奇好的药品……所以那次从尸香洞回来后，自己心底那莫名滋生的、强烈的熟悉感与悸动……
一切都有了解释！
可这解释却让他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一种混合着后怕、狂喜、占有欲和极度复杂情绪的风暴在他心中疯狂肆虐。他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
就在黑瞎子被这惊涛骇浪般的记忆冲击得心神剧震之时——
远在千里之外的小院里，正抱着小临安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张起灵，猛地抬起了头！
怀中原本咿呀学语的孩子也突然不安地扭动起来。
只见院子中央的空气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林霄的身影狼狈地摔落出来，直接软倒在地。他衣衫凌乱（仍是穿越时那套），发丝沾着汗水贴在额角，脸色潮红未褪，眼神涣散而茫然，唇瓣甚至还有些微肿，整个人仿佛还沉浸在某种极致的情绪余波中，没能回过神来。
“林霄！”张起灵瞬间出现在他身边，单膝跪地，一把将他扶起。手掌触及对方的皮肤，感受到那不正常的温热和细微颤抖时，张起灵的眉头死死锁紧。
林霄茫然地抬眼看向他，眼神焦距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谁，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破碎的气音。他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似乎想隐藏什么，身体却软得没有力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这里、带着硝烟与情动后靡靡气息的味道。
张起灵的目光锐利如刀，迅速扫过林霄全身，没有发现明显外伤，但对方那副仿佛被彻底疼爱过又骤然抛回、不知所措的脆弱模样，以及那异常的气息……让他臂膀上的麒麟纹身瞬间灼热起来，一种极其陌生的、尖锐的刺痛感和暴怒的情绪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这一次林霄消失的时间线上，沾染了某种……极其强烈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和印记！
“哇——”小临安似乎被父亲骤然变得可怕的气息吓到，大哭起来。
孩子的哭声惊醒了林霄，他猛地回过神，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看到张起灵冰寒彻骨的眼神和紧抿的唇，顿时一阵心虚和慌乱涌上心头，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挣扎着想自己站起来：“我……我没事……”
可他腿软得根本站不稳。
张起灵一言不发，打横将他抱起，动作甚至有些僵硬，大步走向屋内。他将哭闹的孩子暂时交给闻声赶来的吴邪，直接将林霄抱进了卧室，反手关上了门。
屋内，张起灵将林霄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影笼罩下来，气压低得令人窒息。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的黑暗浪潮，几乎要将林霄吞噬。
林霄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心脏狂跳，所有的茫然无措都化作了强烈的恐慌和心虚，他下意识地抱紧自己，声音带着哭腔：“小哥……我……”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黑瞎子那失去了往日从容、甚至带着一丝沙哑急切的呼喊：
“林霄？！林霄是不是回来了？！”
声音由远及近，瞬间就到了房门外！
紧接着，房门被“砰”地一声猛地推开！
黑瞎子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头发微乱，墨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露出了那双布满血丝、充满了剧烈情绪风暴的眼睛。他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床上衣衫不整、脸色潮红、眼带泪痕、一副被欺负惨了模样的林霄，以及床边脸色冰寒、周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张起灵。
空气瞬间凝固！
黑瞎子胸口剧烈起伏，所有的记忆碎片和眼前这一幕交织碰撞，最终化为一股几乎要毁灭一切的、疯狂的嫉妒和暴怒！他死死盯着张起灵，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危险得如同野兽低吼：
“哑巴张——！”
而张起灵也缓缓转过身，面对黑瞎子，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近乎实质的杀意。
林霄看着门口状若疯狂的黑瞎子和身边气息恐怖的张起灵，彻底懵了，吓得往后缩了缩，脑子一片空白。
完了。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