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冰心燃复仇,蛇山欲请罪
幽谷之中,仿佛连空气都因林霄那句“我的仇,我自己报”而凝滞了几分。那股平静之下压抑的冰冷恨意,让黄药师心头发紧,却又无法劝阻。
他知道,这是霄霄疗愈创伤的方式——将所有的痛苦与屈辱,转化为毁灭仇敌的动力。他只能选择站在他身后,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与最锋利的刃。
“好。”黄药师再次重复,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会动用一切力量,尽快找到那个赵副将和所有参与此事之人。你需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林霄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重新向谷内走去。他的背影依旧挺拔,玄衣在风中拂动,却无端透出一股孤绝的意味。
接下来的日子,幽谷并未恢复之前的宁静,反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绷。林霄修炼得愈发刻苦,甚至近乎苛刻。他不再仅仅满足于恢复内力,而是开始尝试将新领悟的【灵犀秘术】与【谛听术】结合,不断锤炼自身的精神感知与掌控力,夕阳色的眼眸时常闪烁着一种近乎冰冷的、洞悉微芒的光泽。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不仅仅是武力,更是那种能于千里之外锁定仇敌、掌控局面的绝对力量。
黄药师则忙于通过桃花岛的秘密渠道,不断向外发出指令,调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编织一张巨大的搜寻之网。他不再局限于追查赵副将,更是将网撒向了所有可能与金国“鬼门”组织有关的线索,甚至开始重新审视襄阳守军内部。
他时常深夜外出,归来时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眼神比往日更加冷冽。有些外围的、知晓部分内情的“鬼门”余孽,已然被他无声无息地抹去。他没有将这些小事告诉林霄,不愿让这些污秽再去打扰他,只是默默地将通往核心仇敌道路上的荆棘一一清除。
两人之间的话似乎变少了,但一种基于共同目标的无言默契却悄然滋生。黄药师不再试图过度呵护,而是尊重林霄的选择,只是将守护做得更加细致入微。他会默默准备好林霄修炼后需要的药浴,会在他对着远处出神时,递上一杯温热的安神茶。
林霄偶尔会接过,指尖短暂的相触,冰凉依旧,却不再像最初那般带着不易察觉的排斥。
这一日,一只来自西域的信鸽,穿越千山万水,带来了白驼山的消息。
黄药师看完密信,脸色瞬间阴沉如水,指尖内力一吐,信纸化为齑粉。
“欧阳锋…果然坐不住了。”他冷声道,“他带着欧阳克,离开了白驼山,正朝着中原方向而来。看路线…似乎是冲着我们来的。”
林霄正在擦拭一柄新削的桃木短剑(旧的已毁),闻言动作微微一顿,夕阳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其冰冷的寒芒,随即又恢复平静,仿佛只是听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来送死么。”他淡淡一句,指尖拂过锋利的木剑刃口。
“怕是来自诩‘请罪’的。”黄药师语气嘲讽,眼中却满是警惕与厌恶,“欧阳老怪最是狡诈,定然是怕我们日后报复,想抢先一步,上演一出负荆请罪的戏码,赌一线生机。”
他看向林霄,语气转为严肃:“霄霄,此事你无需理会。他们若敢出现,我自有办法让他们……”
“让他们来。”林霄却忽然打断了他,放下了手中的木剑,抬眸看向黄药师,目光平静得令人心悸,“我正好,有些旧账,要亲自与欧阳克算一算。”
他说的“旧账”,自然不是指欧阳克侵犯之仇——那仇,唯有血才能洗清,无可化解。而是指更早之前,欧阳克在桃花岛、在襄阳的那些小心思、小动作,以及…那枚导致后来一系列事件的“极乐散”。
黄药师心中一痛,立刻明白过来。霄霄是要亲手处理这一切,将所有的恩怨,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好。”他压下心中的担忧与杀意,选择相信林霄,“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做。我就在你身边。”
无论霄霄是想亲手杀了欧阳克,还是另有打算,他都会支持。只要那是霄霄的意愿。
林霄微微颔首,不再多言,重新拿起桃木短剑,指尖凝聚起一丝先天真气,轻轻在剑身上刻画起来。他刻的并非符文,而是一些极其古老诡异的纹路,与他之前解读那黑色短剑鞘上的纹路竟有几分神似,带着一种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黄药师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打扰。他知道,霄霄正在以一种他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准备着。
与此同时,前往中原的官道上。
一辆马车正在疾驰。车内,欧阳克坐立难安,脸色苍白,每一次车轮颠簸都仿佛撞在他的心坎上。
“叔父…我们…我们真的要去吗?黄药师他…他会直接杀了我的…”他声音发颤,充满恐惧。
欧阳锋闭目养神,闻言冷冷睁开眼:“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收起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记住我教你的话!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赌赢了,或许还有一线造化;赌输了,便是黄泉路,也好过日后被东邪折磨至死!”
欧阳克噤若寒蝉,不敢再言,只能死死攥住衣角,脑海中反复演练着见到那人时该如何跪下、如何忏悔、如何表现悔恨与卑微…
他甚至不敢去想那双夕阳色的眼眸再次看向自己时,会带着怎样的冰冷与厌恶。
而欧阳锋,看似镇定,心中实则也并非全无波澜。他此举无异于火中取栗,风险极大。但他赌的是东邪的骄傲与那林霄心思难测!赌的是那一丝微乎其微的、能将危机转化为机遇的可能性!
两方人马,一方在幽谷磨砺复仇之刃,一方在奔赴“请罪”之途。
命运的丝线再次收紧,即将在不久之后,于某个未知的地点,引发一场难以预料的碰撞。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