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簪同碎:共鸣的悲鸣与父亲的质问
喜庆的余韵如同粘稠的蛛网,缠绕在忍宗的每一个角落。阿修罗身着华美却沉重的婚服,孤立于新房外的回廊阴影里。夜风带不走心头的滞闷,反而将那份失去“琉璃”又与“林霄”仓促诀别的双重空洞,吹刮得更加清晰刺骨。身边名义上的新娘,只是一个模糊的背景,映衬得他内心的荒芜如同死寂的沙漠。
他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丝寻求慰藉的渴望,伸手探入怀中,触碰到那枚冰凉而精致的信物——那枚他精心准备、最终赠予“林霄”的花簪。灵木的纹理,淡紫色小花的柔嫩,都曾寄托着他那份懵懂而炽热的情感。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刚刚感受到花簪微凉质地的刹那——
“咔嚓。”
一声极轻微、却清晰得如同惊雷在他灵魂深处炸开的脆响,从怀中迸出。
阿修罗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僵硬地低头,眼睁睁看着那枚完好无损的花簪,竟毫无征兆地从中断裂,两截残骸从他骤然失温的指间滑落,“嗒”的一声轻响,掉在冰冷的木地板上。那原本蕴含着微弱灵光、栩栩如生的淡紫色花瓣,在脱离他身体的瞬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灰败,化作毫无生气的死物。
与此同时——
“轰!”
一股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毁灭性的力量,从他心脏最深处猛然爆裂开来!那不是疼痛,而是……是整个世界在眼前轰然崩塌的震骇,是维系生命的根基被瞬间抽空的虚无,是灵魂被硬生生撕裂、最宝贵的一部分被永久夺走的极致钝痛!
“嗬……嗬……”
他试图吸气,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巨手死死扼住,根本无法吸入一丝空气! 胸腔里的心脏不是疼痛,而是变成了一块疯狂擂动的、想要突破肋骨束缚的绝望铁块,每一次沉重的搏动都带着濒死的窒息感。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变暗,耳边所有的声音都迅速远去,只剩下自己血液冲撞太阳穴的轰鸣。
他想呼喊,想质问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究竟是什么,但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连一个最简单的音节都无法发出! 极致的痛苦剥夺了他所有的语言能力,只剩下生理性的、无法控制的痉挛。
“砰!”
他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双膝如同被折断般重重砸向地面,上半身佝偻下去,额头瞬间布满密集的、冰凉的冷汗,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右手,如同铁钳般死死地抠住左胸心脏的位置,指甲几乎要透过衣料嵌进皮肉里,仿佛这样才能阻止那颗心在下一瞬就彻底碎裂成齑粉。剧烈的窒息感让他如同离水的鱼,张大着嘴,却只有无声的、痛苦的抽气。
这骇人的一幕,瞬间撕裂了夜晚虚伪的平静。惊呼声四起。
六道仙人身影如风,瞬间移至阿修罗身边。看到小儿子如此惨状,尤其是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几乎实质化的悲恸波动,让这位见惯风雨的仙人也勃然变色。他苍老但温暖的手立刻按住阿修罗剧烈颤抖的背心,精纯平和的阳遁查克拉如同暖流般涌入,试图稳住那即将崩溃的生命体征和灵魂之火。
“阿修罗!坚持住!”六道仙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能感觉到,阿修罗的痛苦并非源于身体创伤,而是一种……共鸣的断绝,一种至亲至爱骤然逝去引发的灵魂哀鸣!
阿修罗感受到父亲的查克拉,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他抬起布满冷汗和痛苦的脸,望向六道仙人,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无尽的哀求与绝望,他徒劳地张着嘴,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眼神传递着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永远地失去了!
六道仙人的心直往下沉。他目光如电,猛地射向不远处那个冷眼旁观的长子——因陀罗。
因陀罗站在那里,面容冷峻,眉头微蹙,眼神里除了不耐和一丝被扰乱的烦躁,竟再无其他情绪,仿佛地上痛苦痉挛的弟弟只是一个麻烦的意外。
这冷漠,彻底点燃了六道仙人心中积压的疑虑与怒火。他缓缓站起身,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他一步步走向因陀罗,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规则的节点上,声音低沉如闷雷,却带着冻结一切的寒意,清晰地传遍整个回廊:
“因陀罗,”
“琉璃,”
“她现在——究竟在何处?!”
这一问,石破天惊。所有的目光,包括几乎窒息的阿修罗那绝望而期盼的眼神,都死死钉在了因陀罗的脸上。刚刚结束一场婚礼的忍宗,瞬间被更大的阴影所笼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