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劈天那一道煌煌天雷,不仅将逼近矿坑的怪物洪流劈散近半,更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入冰水,暂时震慑住了方圆数十里内所有蠢蠢欲动的污秽存在。残余的火裔怪和熔岩畸变体仓皇退入古神领域扩张形成的焦土之中,不敢再轻易越界。
矿坑内,劫后余生的人们来不及过多庆祝,便在沈劈天不容置疑的命令下,以最快的速度行动起来。这一次,无人质疑,无人拖延。尊上的回归与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彻底奠定了他是这支队伍唯一且绝对的支柱。
所有能带走的物资被再次打包,本就稀少的食物和净水被优先分配。伤员被简单却有效地重新包扎,得益于《基础雷元观想法》对生命力的微弱滋养和沈劈天偶尔渡过的先天元气,大部分人的伤势都在以超出常理的速度恢复。
曜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与石根长老一起清点人数,组织秩序。经此一役,原本两百余人的队伍,减员至一百八十余人,大多是之前抵抗时力竭或被怪物突破防线时牺牲的青壮。悲伤弥漫,却很快被求生的紧迫感压下。
“尊上,我们该去向何方?”石根长老看着远方那片仍在不断扩大、散发着不祥红光的焦土,忧心忡忡地问道。旧矿坑已暴露在古神领域的边缘,绝非久留之地。
沈劈天立于高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须,向着四面八方极速延伸。北方是枯萎林地,气息死寂而阴冷;东方是已成废墟的灰烬岗和正在扩张的古神焦土;南方是未知的寂静平原,规则诡异;西方……地图上是大片空白。
他的神念重点扫向西方。越过荒原,穿过几片能量波动混乱的丘陵,在约莫数百里之外,他的神念触碰到了一片奇特的区域。
那里似乎是一片巨大的沼泽,但弥漫的水汽并非污浊,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够沉淀和净化混乱能量的特性。沼泽中央,隐约有无数残破的、高耸的石碑林立,构成一片古老的遗迹。遗迹深处,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与古老的雷霆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引而不发。
更让他注意的是,那片沼泽遗迹的规则,似乎与此界普遍的混乱扭曲有所不同,带着一种残破的“秩序”感,对外的污秽侵蚀有着天然的排斥。
“西方。”沈劈天收回神念,做出了决定,“数百里外,有一片古沼泽遗迹,或可暂避,并作为根基。”
他没有解释太多,但语气中的笃定足以让众人信服。
迁徙再次开始。
这一次,队伍的气氛与离开黑石聚集地时截然不同。虽然前路未知,危险依旧,但人们的眼神中少了麻木与绝望,多了几分坚毅与信任。他们紧紧跟随着前方那道开辟道路的身影,仿佛只要他在,便有劈开一切黑暗的可能。
沈劈天依旧走在最前,雷罡领域全开,将迁徙路径上的低语与隐晦污染排斥开来。他不再完全避开那些零散的邪祟,偶尔会故意放一两只不算太强的畸变体或怨灵靠近。
“曜,带队清理。”他下令。
曜立刻领会,带着那些修炼略有小成的青壮迎上前去。他们不再像最初那样慌乱,而是有章法地配合,数人一组,以微弱的雷元附着武器,围攻邪祟。虽然过程依旧惊险,效率也远不如沈劈天随手一击,但他们确实在实战中飞速成长,对《基础雷元观想法》的运用也越发纯熟。
沈劈天在一旁静静观察,偶尔会出声指点一两句运气法门或应对技巧。他这是在以战代练,淬炼这支队伍的锋芒。
路途漫长而艰苦。越往西行,荒原的景象越发荒凉,偶尔能看到一些古老战争的遗迹,巨大的、非人形的骨骸半埋在泥土中,散发着岁月沉淀后的死寂。他们也遭遇了几次小规模的、不同于火裔怪的其他邪祟袭击,但在沈劈天的坐镇和曜等人逐渐默契的配合下,都有惊无险地度过。
数日后,当队伍翻过一道布满黑色玄武岩的山脊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前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笼罩在淡灰色雾气中的巨大沼泽。水泽与陆地交错,生长着许多散发幽蓝或惨白微光的奇异植物。沼泽上空,那终年不散的灰色雾气似乎隔绝了外界的污浊,让这里的天空看起来都清澈了几分。而在沼泽的极深处,隐约可见无数高耸的、残破的巨石轮廓,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历史的长河中。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那片遗迹的方向,偶尔会有一道极其细微、却纯粹无比的银色电光在雾气中一闪而逝,伴随着若有若无的、低沉的雷鸣。
“就是那里。”沈劈天目光锐利,锁定了遗迹深处。那股精纯的古老雷霆气息,让他体内的九转不灭雷体都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此地……好奇特。”曜感受着周围的气息,那沉淀净化之感让他体内的神性血脉都活跃起来,“空气中的低语……几乎消失了。”
“但沼泽本身,似乎也隐藏着危险。”石根长老警惕地看着那些散发着微光的植物和看似平静的水面,老猎人的直觉告诉他,水下和雾中绝不安全。
“无妨。”沈劈天淡淡道,“危险,亦可化为屏障。”
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想。
以此地那奇异的沉淀净化特性为基础,以那遗迹深处的古老雷霆之源为核心,再结合他自身的无上雷法……
或可在此,布下一座真正的——“万雷朝宗大阵”!
并非玄元界那种引动天地灵气的阵法,而是以此界污秽为能源,以功德与信仰为引,逆转化污秽为雷霆,形成一座自我循环、对外御敌、对内修炼的永恒雷池!
若此阵成,新残光才算真正有了在这诡异世界立足的根基,他也将获得一个稳定的能量来源和修炼道场。
“先在沼泽边缘寻找一处干燥高地扎营。”沈劈天吩咐道,“待我探明遗迹虚实,再行定夺。”
队伍开始沿着沼泽边缘移动,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沈劈天则独自一人,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雷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片弥漫着灰色雾气的古沼泽深处,直指那雷鸣传来之地。
新的挑战与机遇,就在这片古老的沼泽之中。而那构建雷池的蓝图,已在他心中缓缓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