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从旁边传来。
陈大全拉回目光,看到何刺史突然抽搐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焯!这家伙别是中箭了吧,大战刚刚开始,若是一城主官先挂了,军心必然大受影响。
不只陈大全,何二和卫兵都被吓了一跳。
众人惊呼一声,慌忙围上去查看。
“保护大人.....!大人!大人你怎么了?”何二最先扑到何刺史身边,带着哭腔喊道。
陈大全也忙挤到其身前,上下扫了一遍何刺史全身,发现其并未受伤。
这是怎么了,抽搐、翻白眼、口吐白沫.....?
淦!何小胆这是吓抽风了啊!
陈大全垮着脸,心中腹诽不已,这王八蛋也太拖后腿了,得趁士兵们不注意,赶紧把这货抬走。
“何二,刺史大人为了守城尽心谋划,殚精竭虑,茶饭不思,这是累倒了!”
“速速送大人回府衙休养!”
何二此时正惊慌失措,听到陈大全的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的点头。
“是...是,小的这就送大人回府。”
他胡乱抹了下脸上的汗珠,忙指挥护卫背上何刺史就要下城。
“可...可是陈掌书,四门还需督战,该如何?”
陈大全疾走两步上前,薅下何刺史腰间的令牌,一脸大义凛然道:
“在下身为掌书,自然要为大人分忧,巡城督战之事交给我。”
“为了大人,为了陕州百姓,陈某不惧箭矢,不怕...”
“陈掌书大义!回见!”不等陈大全把话说完,何二就带着人一溜烟跑了。
“......尼玛!”
陈大全带着驴大宝,在攻势最猛的西门又督战了半个时辰。
叛军毫无进展,伤亡反而不断增加,攻城势头开始减缓。
怪不得古人说攻城需十倍围之才有胜算,在没有高科技、热武器的时代,高大的城墙就是一道天堑。
叛军目前最有威胁的便是那架简陋的冲城车,可城门坚实厚重,又有城头守军的攻击,效果不大。
“走吧大宝,去其他城门看看。”
...
一圈巡视下来,各门战况大同小异。
南门由自兴安王进攻,战斗激烈程度,仅次于西门。
同样,由于叛军缺少大型攻城器械,只能依靠云梯和冲城车,根本无法攻上城头,只能徒留下一具具尸体。
令陈大全感慨的是守城士兵的英勇,这些兵只是因为吃饱了饭,便舍生忘死的战斗。
他们的要求真的很低,只要有饭吃,有饷发,就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人命,不值钱啊!
陈大全在东门见到了守城主将陈松,这厮躲在箭楼里,只打开门缝敷衍了几句。
陈大全本就对他不抱期望,自然随他,且东门只有万余叛军佯攻,战斗并不激烈。
北门同样只有万余人佯攻,但令陈大全意外的是,他在这里看到了“雷”字旗。
呵呵,老冤家啊,雷家当日围剿秃秃岭一幕犹在眼前。
既然冤家路窄,这次得想办法把雷家主力搞死,不然睡不踏实。
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叛军扛不住伤亡,主动退兵。
“贼兵退了!贼兵退了!”
城墙上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
傍晚,城下的土地血红,天空同样血红。
太阳落山后,城外三里的叛军营地中燃起无数篝火。
城墙上的士兵也疲累不堪,纷纷抱着兵器倚靠在垛墙后。
“哈哈,老子命大,今天活下来了,多赚一顿饭!”
“我肚子都叫了,今晚能吃顿干的吧?”
“想的美,能吃顿稠的就不错了...”
“哈哈...那也不错...”
说起吃的来,一众兵士强打起精神,相互调侃起来。
嗅嗅~~嗅嗅嗅~~~
“什么味道?好香啊!”
“我也闻到了,真香!...好像是肉食味!”
“不可能,上官怎会给我们吃肉....”
“就是,做梦...”
饶是不敢相信,很多人还是不自觉的起身,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群力夫,抬着一个个大木桶走上城墙,带头的是刺史府的陈掌书。
香味就是就从那些桶中飘出的。
咚~咚~咚~咚....
十多个沉重的木桶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香味也随着晃动更浓了。
哗~~~
附近的士兵猛地起身,围到木桶周围,瞪大眼睛盯着。
不会真的有肉吃吧!?
陈大全见人吸引过来了,很满意,忙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下因为激动而有点发飘的调门,换上一脸沉痛又激昂的表情,朗声道:
“众位将士们!众位将士们!我是刺史府掌书陈大全,我来犒军,给你们送吃的来啦!”
他特意顿了顿,环视一圈,看到士兵们眼中的光芒更盛了。
才继续用抑扬顿挫、饱含深情的腔调说道:
“你们看看!看看这城墙上下!看看这满身的血污尘土!你们都是好样的!是铁打的汉子!是我陕州不倒的脊梁!更是身后十三万百姓的守护神!”
“是你们,用血肉之躯,铸成了这巍峨不可摧的防线!
是你们,用无畏的勇气,让贼寇的铁蹄在此寸步难行!
每一块砖石,都浸透着你们的忠诚;每一处垛口,都闪耀着你们的荣光!”
士兵们被他这官腔十足却又异常“正确”的夸赞说得有些发懵。
但“脊梁”、“守护神”、“荣光”这些词儿听着实在舒坦,胸脯不由挺起了几分。
虽然肚子叫得更响了,大家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那个木桶。
肉呢?掌书大人,关键是肉啊!
陈大全感受到气氛被调动起来了,心中暗喜,觉得火候到了。
他猛地踏前一步,一只手用力地拍在木桶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拍在士兵们的心尖上。
“将士们!本掌书深知尔等辛苦!”
“血战一日,体力消耗巨大!普通饭食,焉能支撑这擎天之功?!”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故此!本掌书自掏腰包,卖了自家祖传八代的祖宅,才堪堪凑够银钱。”
“为你们买来了这城中最顶尖的美食:一品火锅!”
士兵们:“???”
“火锅?”“一品锅?几十两才能吃一次的那个?”
“听说达官贵人吃都得排队呢!”
“陈掌书居然..天呐...这得花多少钱啊...”
“呜呜...卖宅子...陈掌书大义...”
驴大宝悄悄藏在人群后,开始压低嗓子带节奏:“陈大全!陈大全!陈大全!”
“......”气氛渐入佳境!
“陈大全!陈大全!陈大全......”
“陈大全!陈大全!陈大全......”
“陈大全!......”
高亢昂扬的口号声响彻城头....
是时候了,陈大全嘴角勾笑,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了木桶盖!
嗡—!
一股从未闻过的,霸道绝伦的浓郁肉香,瞬间从桶内喷薄而出,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硝烟和血腥!
士兵们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口水像决堤的河流!
“肉…好多肉!”
“那红彤彤的汤…看着就好吃!”
“下水也能这么香啊!”
“香!太香了!俺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东西!”
陈大全满意的看着士兵们的反应,嗯,这拨拉拢人心很成功!
“来!排队!每人一大碗,肉食管够!”
“今日,我陈大全要让你们吃肉吃到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