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温柔地铺满社区步道。顾衡的晨跑节奏沉稳有力,带着军人般的精准。苏妩起初还跟得兴致勃勃,像只撒欢的小狐狸,没一会儿就原形毕露,气息微喘,脚步拖沓起来。
“阿衡……慢、慢点嘛……”她扯着顾衡的袖口,声音带着点撒娇的软糯。
顾衡脚步未停,只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她红扑扑的脸颊和微微起伏的胸口,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体能太差。”他言简意赅地评价,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放缓了速度,调整成她能跟上的步调。
苏妩偷偷撇嘴,趁他不注意,小手悄悄伸进他运动裤的口袋——目标明确,那支记录她“罪证”的战术笔!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笔身,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精准扣住。
顾衡脚步停下,垂眸看她,眼底带着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想销毁证据?”
“哪有!”苏妩理直气壮地瞪回去,狐狸眼滴溜溜转,“我是怕顾老师跑步硌着!”
顾衡没拆穿她的小心思,反而松开了手,任由她将战术笔“缴获”。苏妩得意地晃了晃笔,像得了战利品,揣进自己卫衣宽大的口袋里。
跑完步回家,苏妩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在沙发上当咸鱼。顾衡则直接进了书房,打开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比赛数据和录像分析。他戴上降噪耳机,瞬间隔绝了外界,侧脸在屏幕光线下恢复成那个冷静自持、专注得近乎冷酷的赛场指挥官。
苏妩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看到粉丝在最新微博下疯狂催更:「狐狸宝!休赛期福利呢!求直播!想看顾神居家限定皮肤!」「万人血书求小狐狸投喂顾神现场!」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苏妩脑中成型。她蹑手蹑脚地溜进书房,顾衡戴着耳机,背对着门,全神贯注于屏幕上的峡谷地图,指尖偶尔在键盘上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甜甜在她脑中疯狂预警:「宿主!危险操作!顾衡专注模式开启时干扰度为零!建议投喂零食或美色…」
苏妩才不管。她悄悄支起手机支架,镜头对准顾衡专注的背影——宽阔的肩膀,微垂的颈项线条,骨节分明敲击键盘的手指。她开了直播,标题极其嚣张:「突击检查!顾神的居家皮肤加载中…」
直播间瞬间涌入大量粉丝,弹幕爆炸:
「卧槽?!真的假的?顾神背影杀我!」
「这肩!这手!这专注度!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狐狸宝!镜头拉近点!要看正脸!」
苏妩捂着嘴偷笑,对着镜头比了个“嘘”的手势,用气音说:“顾老师在工作,我们偷偷看。”
她猫着腰,举着手机,像个小特务一样,试图绕到侧面拍个侧脸。镜头小心翼翼地推进,顾衡冷峻专注的侧脸出现在屏幕上,微蹙的眉头,紧抿的薄唇,下颌线绷出凌厉的弧度。弹幕瞬间被“啊啊啊”淹没。
就在苏妩屏住呼吸,想再靠近一点拍个特写时,脚下不小心绊到了书桌旁的数据线插板!
“啊!”她短促地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戴着降噪耳机、骨节分明的大手闪电般伸出,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苏妩惊魂未定地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熟悉的冷冽松木香瞬间将她包裹。她抬起头,正对上顾衡不知何时摘下降噪耳机、低垂下来的视线。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刚才看录像时的冷静锐利尚未完全褪去,此刻又掺入了被打扰的不悦,以及……一丝被她莽撞行为惊扰后残留的、未及收敛的凌厉锋芒。像被惊醒的猛兽,带着天生的压迫感。
直播间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弹幕彻底疯了:
「卧槽!!!顾神那个眼神!!!」
「扶腰杀!眼神杀!我没了!」
「顾神刚摘耳机那一下A爆了!」
「这眼神…是生气了吗?好可怕又好帅!」
顾衡的目光扫过苏妩手中还在直播的手机屏幕,又落回她惊魂未定、脸颊泛红的脸上。他眉头拧起,声音带着刚退出工作状态的冷硬和一丝被窥探的不悦:“苏小妩,你在做什么?”
苏妩心虚极了,手忙脚乱地想关直播,慌乱间,揣在卫衣口袋里的那支战术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滚到顾衡脚边。
顾衡的目光从她惊慌的小脸,移到地上那支银灰色的笔上,再抬眼看她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变得复杂难辨——有被打扰的不快,有对她莽撞的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她安全问题的后怕。
他弯腰,捡起战术笔。冰凉的金属在他掌心转了个圈,他忽然抬手,不是把笔递给她,而是用笔尾那带着破窗锥设计的冷硬顶端,极其精准地、轻轻点在了她手机屏幕的“结束直播”按钮上!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直播间画面瞬间变黑!只剩下无数意犹未尽的“啊啊啊”和“顾神好A!”在黑暗中刷屏。
苏妩看着被强制关掉的直播,再看看顾衡那张近在咫尺、没什么表情却极具压迫感的脸,小声嗫嚅:“对、对不起嘛……粉丝想看你……”
顾衡没说话,只是将战术笔塞回她手里,力道带着点不容置喙。然后,他一手拿起她掉在地上的手机,一手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
“欸?阿衡?”苏妩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地跟上。
顾衡直接把她带到客厅沙发前,按着她坐下。他拿起茶几上一个未开封的零食盒子——那是她昨天直播时拆了一半的坚果,塞进她怀里。接着,又把电视遥控器拍在她手边。
“吃。”他言简意赅地命令,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看。”
苏妩抱着零食盒子,有点懵:“看……看什么?”
顾衡没回答,只是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指尖快速操作了几下,然后递给她。
屏幕上,赫然是他刚才分析的那段比赛录像,被按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一个极其刁钻的团战切入点上。
“这里,”他指着屏幕,声音恢复了工作时的冷静分析腔调,仿佛刚才那个散发着凌厉气息的男人不是他,“刺客切入时机延迟0.3秒,导致后排输出未及时跟进。”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开始条理清晰地讲解刚才录像里的战术细节、失误点和改进方案。低沉平稳的嗓音在客厅里流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苏妩抱着零食盒子,呆呆地看着他。从那个眼神凌厉、气场迫人的赛场指挥官,瞬间切换成眼前这个冷静剖析战术、试图用“枯燥”录像安抚她的男人……这反差,比任何直播都更让她心跳加速。
她慢慢地,剥开一颗坚果塞进嘴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讲解时低垂的眼睫,他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划过的轨迹,他微微滚动的喉结……每一个细节,都让她心里那点小小的惊吓和后怕,被一种更汹涌的、暖融融的甜意取代。
顾衡讲解完一个战术节点,抬眼看她:“懂了?”
苏妩用力点头,狐狸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懂了!顾老师的意思是,下次突击检查要像刺客切入一样,快!准!狠!不能拖泥带水延迟0.3秒!”
顾衡:“……”
他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我错了下次还敢”的小脸,眼底最后一丝冷硬终于彻底消融,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浓浓的无奈和纵容。他抬手,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她沾了点坚果碎屑的嘴角。
“苏小妩,”他低声唤她,声音里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宠溺,“你真是……”
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只总能精准“扰乱”他所有节奏的小狐狸。最终,他拿起被她放在沙发上的战术笔,旋开笔尾,屏幕亮起。他指尖快速点按,然后将屏幕转向她:
**「day 2」
时间:09:47
事件:晨练(完成),目标体能评估(需加强),违规直播(性质恶劣,记录在案)
处理方案:战术分析沉浸式体验(时长:45分钟,效果:待评估)
备注:核心温度监测点(嘴角)发现残留物(坚果碎屑),需物理清理(执行人:顾衡)
苏妩看着那行“物理清理”,再看看顾衡近在咫尺、带着无奈笑意的俊脸,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像只终于找到温暖港湾的小船。
顾衡稳稳接住她,手臂环住她笑得发颤的身体,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